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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帜没有追多远,就在一片马厩的背后发现了狼狈逃窜的曹柏羽。 曹柏羽还没有死,衣裳被削去了半片,后背受了伤,正提着刀与一名黑衣人搏斗。黑衣人身形不大,却异常矫健灵巧,挥舞一把大刀,逼得曹柏羽是节节败退。 高帜拿出鸣哨用力吹了一口,尖利的哨声可以召唤所有在跟近处的东厂番役。 高帜拔刀,加入了战斗,可那黑衣人并不想与高帜打,听见高帜吹出那一声鸣哨后,黑衣人虚晃一招,拨开高帜攻过来的刀,转身跃上身后的树杈,飞过高高的院墙,没入黑暗的瓮城,再也看不见。 就在黑衣人刚飞身上树准备逃脱的时候,高帜扔出几只流星镖,奈何黑衣人逃得太快,流星镖都打在树干和围墙上,削落几块树屑、墙灰后,悄声落入草丛。 高帜见追不得刺客,也不纠缠,转身来到跌倒在地的曹柏羽身边。 “曹总兵,你没事吧?”高帜弯腰扶起曹柏羽,满脸担忧。 …… 曹柏羽遇刺,整个京城如临大敌。 不过区区一个边塞总兵,他的遇刺,甚至比三殿下朱耀廷遇刺,更加让丹殿上的皇帝坐立不安。 曹柏羽是带着赵麾的消息来的,这么快曹柏羽就被刺客盯上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我们的敌人已经疯了,为了不让赵麾的行踪泄露,他们不惜深入我禁卫军与锦衣卫的防线腹地,也要杀了曹总兵。”高帜躬身于朱校桓的面前,侃侃而谈。 “今天的刺杀事件至少直接应证了曹柏羽说的一件事,那就是赵麾还活着。甚至活得还很好,不然不会有如此武艺高强的人士,像今晚这样深入虎xue,试图火中取栗。好在曹总兵也是自尸山血海里冲杀出来的猛将军,如若搁旁人身上,今晚这一劫,怕是躲不过去了。” 朱校桓静静地听着,表示附和:“高督公说得极是。” “现在最后需要核实的,便只有赵麾与田义会的关系了。”高帜说。 朱校桓颔首:“廷儿过几日要出征彭城,如若那匪首果真是赵五郎,那么赵家里通外敌图谋叛变,必将载入史册。” “可是陛下,我们也要做好彭城匪首并非赵五郎,或彭城匪军并非田义会的准备。”高帜说。 “嗯。”朱校桓点点头,“不知爱卿有什么周全的法子?” 高帜拱手:“下官想请陛下一个示下。” 朱校桓说:“爱卿请讲。” “下官想要全城宵禁,严密排查自去年三月后入京城的所有汉人。”高帜说。 …… 元宵节刚过,三殿下朱耀廷就要领兵去往彭城剿匪了,景帝朱校桓亲自给朱耀廷送行。 朱校桓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把象征胜利的斧钺送到朱耀廷的手上。朱校桓为朱耀廷致预祝大军胜利的贺词,希望他的儿子此次出征能够马到成功。 点将台的旁侧站满了朝廷的文武百官,因为元宵节那场令人后怕的刺杀行动,龟缩东厂后院的曹柏羽,这一次并没有参与对朱耀廷大军的送别仪式。 高帜站在百官的中央,看朱耀廷高举景皇帝交给他的斧钺,台下众将山呼“胜利”。将士们的信心都很足,呼声也声势浩大。但高帜很清楚,朱耀廷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承担过如此重要的军事行动,所以高帜在心底,其实是有点担心朱耀廷会应付不过来的。 高帜开始仔细端详朱耀廷任命的参与此次剿匪行动的几员大将,并在心底里暗暗将三殿下朱耀廷与大殿下朱耀文做个对比。 皇子们之间的竞争很简单,一方面看陛下派给他们的活,另一方面便是比人了。 陛下会根据每一位皇子一段时间的表现,择机给与某种重任,以试探他们的能力,但皇子们自身的能力如何,最直接的一种反馈方式,便是他身边能够笼络的人。 越有能力的皇子,也越能够吸引最有能力的幕僚。毕竟天下人都慕强,身为人臣的幕僚们,也不例外—— 队伍的最前方,策马立着的是常年出没朱耀廷左右的几员副将,高帜都认识,其中一员还是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儿子冯霄。高帜记得冯霄是在五城兵马司任某一卫所的指挥使,此番出战,冯公子居然随行,可见朱耀廷选人的眼光很一般啊,亏得陛下还依了他,配给他十万直系大军。 高帜的目光一一越过每一位威武的将军,直到他看见策马站立最末位的一名后生。 后生很年轻,生得浓眉又大眼,眉宇间的气质原本略显稚气,却在蜜色肌肤的衬托下带给人截然相反的飞扬跋扈的感觉。 高帜没有见过这后生,偏过头去问自己身后的部下:“那一位少年将军是谁?本官怎么不记得陛下什么时候曾经给这样一个人授过军功。” 被高帜问的是东厂的一名理刑官,他顺着高帜的视线看过去,笑了笑,回答高帜:“那后生就是仇辉啊,督公前阵子还特意让下官注意过他的。” “他就是仇辉?”高帜惊讶。 “是的。”理刑官很肯定地回答。 “就是他想去祁王府提亲?” “是的。”理刑官再一次很肯定地回答。 高帜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仇辉身上不曾离去,突然,他笑了,左手下意识地旋转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毛头小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