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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长的话还没有说完,朱耀祺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外…… …… 朱耀祺来到西厢的尽头,门窗阖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并无异常。 心跳到了嗓子眼,朱耀祺颤抖着用手推门,门果然应声而开。屋内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苏合香,那是朱弦身上香囊的味道。 绕过门口的丝绢大插屏,朱耀祺绕进了内室。 西北角的窗户开了一条缝,有新鲜空气从那窗缝里透进来。房间里静谧非常,光线因米白的窗户纸过滤后,也变得柔和无比。 东头的花架旁摆着一张黄杨木雕花拔步床,锦绣的帐幔低垂,把帐内的人和贸然而入的朱耀祺严实地隔开。 朱耀祺走到床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揭开了床幔—— 幔帐后的世界静谧又安好。 一看就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朱弦躺在绣满繁花的被褥里,呼吸绵长,恬淡得像一只正在化神的花仙。 五岁以后朱耀祺就没有再看过朱弦睡觉的样子,今日再见,朱耀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在放下床幔之前,朱耀祺飞快地扫了一眼朱弦的枕边,那里并没有朱耀廷编的假蛇。 朱耀祺后退一步,把这拔步床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那条假蛇。 朱耀祺不甘心,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搜查起来,誓要找出那条假蛇不可! 就在朱耀祺撅着屁股,趴在柜子里拼命翻找时,身后传过来朱弦的声音: “你是怎么进来的?” 朱耀祺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循声望去—— 朱弦掀开半边床幔,正斜靠在床头,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世子爷找什么?我这儿有啥我不知道的宝贝么?” 朱耀祺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吱唔了半天,才对朱弦摆摆手说道: “没事……随便看看……” “……”朱弦无语,张嘴就想教育他女孩子的房间不可以随便进,更不可以随便翻,却见朱耀祺背着手,踱着步一直走到了房门口。 “我先走了。”朱耀祺站在插屏的边上,与朱弦道别。 满腹的逆耳忠言伴随朱耀祺这句告别的话又重新滚回了肚子里,朱弦朝朱耀祺点点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坐直身子准备重新放下床幔再睡一会,却见已经走到房门口的朱耀祺又突然折了回来: “你没事吧?”朱耀祺问。 朱弦不解,揪着幔子的边穗,一脸茫然地朝朱耀祺看过去:“我没事啊!我这儿睡觉呢,能有什么事?” 朱耀祺长舒了一口气,他没有再问什么,只朝朱弦最后一次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 眼看朱耀祺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外,朱弦摇摇头,重新躺回了被窝,盯着那帐子顶发呆。 说实话今天朱耀祺来房间看她,真的有点出乎她的预料,朱弦从来没有想过朱耀祺会对自己说出“你没事吧”这样的话。 今天来葵水,肚子不舒服,能在这种时候收到弟弟一声关切的问候,不能不说朱耀祺的心,真的是很细很细了…… 朱弦这样想着,眼底竟忍不住阵阵发酸,就连朱耀祺无预警冲入她房间的行为,都变得可以原谅了。 朱弦知道朱耀祺从小到大一直对自己耿耿于怀,只是因为朱弦分走了祁王爷和祁王妃对他的爱。对朱耀祺来说,和杨嬿如一样,朱弦也是外来的,却得到了祁王爷和祁王妃更多的宠爱,这对任何一个嫡子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 可是这些,也本不是她想要的。 朱弦很想告诉朱耀祺,完全不需要担心祁王妃对她的爱,朱弦不否认祁王妃对她的好,可是与祁王妃和朱耀祺之间深植于血液深处的爱相比,朱弦得到的,压根不值得一提。 朱弦非常开心朱耀祺可以放下成见,与自己好好相处,毕竟他们是姐弟,能和睦相处,不论是对朱弦和朱耀祺个人,还是对祁王府,都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 只因为刚才朱耀祺对自己的那一句问候,朱弦的心情好了许多,就连腹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天南海北胡思乱想了好一阵,朱弦起身看了看更漏,申时已过,朱弦觉得自己可以起床了。下午朱耀祺要跟朱耀廷他们一起去猎苑打猎,她不必跟着,但是到晚上朱耀祺吃饭,她就又得继续去看着了。 朱弦来到梳妆台前坐好,镜中出现一张如皎月般的脸。朱弦抬手摸了摸,耳根背后的疹子似乎平下去不少。 朱弦一喝酒就会起红疹子,大夫说这是小事,不需要担心。因为这种疹子只是皮肤表面的一种疾病,待酒气散尽后,这些疹子自然都会消失,并且不会留下疤痕。 朱弦解开中衣的扣,雪白的胸脯上遍布一片又一片的暗红色,一眼看去煞是触目惊心。 朱弦抬起手来摸了摸,自我感觉不大清晰。于是她直起身来,凑近了铜镜仔细检查自己的胸脯,这样才看清楚那些疹子的确比中午时分消去了不少。朱弦放下心来,坐回了春凳,继续解中衣上剩下的几粒扣子。 在解最后一粒扣子的时候,朱弦的手指不小心勾到了一根线头,指甲那么一带,线头突然松动,玉髓制的扣子“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