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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缪尔停住了步伐。 很突然的。 哈蒙直接撞车,在地上摔了一跤。 她抬起头,眼中刚刚升腾起的熊熊怒火被面前的景象浇灭。 青年垂下头,看着怀中的少女,她嘴唇干裂,脸色惨白,宁静得没有一丝生息。 青年白色的睫毛像是覆盖了薄雪,金色的瞳孔却又那样哀败与心碎。 天边的朝阳越升越高,灿烂而辉煌的金橙色阳光洒满了云间和大地,建筑物的阴影迅速退散着,阳光一点点地入侵所有的黑暗和残缺之地。 哈蒙不由自己地张大了嘴,睁大眼睛看着前方。 她想起来自己以前在帝都辗转打工的时候,曾经见过的一副拍卖行里的画。 云间的神明面色悲戚,仰着脸,面向光芒的来源,祂没有流泪,神情却让人共情到一种无法言语的悲伤。祂怀里抱着一个背影,白色的羽翼交叉在身前,严严实实地护住那背影,宛若护住稀世珍宝。 神明怎么会露出那种神情呢? 哈蒙当时不以为意,嗤之以鼻。 然而今天,她忽然明白了。 ——假如这只白鸟真的是神明的话。 拍卖行的那幅画被神殿拍下,装裱在祷告厅内,供信徒瞻仰。 然而画终究只是画。 哈蒙见到那幅画时,所有的情感只有震撼、赞叹。 今天的她,面对这个场面,却想要落下泪来。 “我一直在想,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塞缪尔轻轻开口,“我把她的意愿,当成是我的意愿来执行。至今为止,一直是这样。” 哈蒙捂住耳朵。 祂的声音让她痛苦,好像是从另一个维度传来。尽管捂住耳朵,却自然能够听清祂的每一个咬字。 “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那是不对的。” 青年抱着蜷缩的身形,张开了宽大的羽翼,轻轻卷起,克莱因和哈蒙都惊呼着飞上了半空。 祂拥着阮笙,紧紧地拥着,前往德蒙特公爵府。 祂把下颌搁在少女的头顶,下意识地数着她的心跳声,仿佛那就能够让祂安心一般。 “往后,我将按照我的意愿来执行。因为她的意愿是我,而我的意愿,则全都是她。” * 阮笙回家之后就发起了高烧,哈蒙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放满了温水的浴缸里,每过十分钟就忍不住去看看她醒没醒。 克莱因的容器被放在盥洗室门口,盖子被盖上,不被允许出来挪动。 两个小时后,塞缪尔起身,推开盥洗室的门。 “冕下!冕下!!”克莱因用触手拍打着容器内壁,惊异道,“您要去干什么?” 塞缪尔没有回答,祂合上了门。 落了锁。 哈蒙腾地站起来,飞过去,拧着门把:“把门开开!你不许碰小姐!!” 一道隔音的屏障设下。 那边,宽大的浴缸里,少女浸在水中,头发飘散着,湿淋淋的贴在皮肤上,浮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鱼尾漂亮得令人忍不住去采撷,瓷白的皮肤在暖色的灯光下泛着浅浅的粉。 青年在她的身边俯下身,把手伸进水中,抓住她的右手。 祂把手捞出来,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水珠顺着手臂淋下来,浸湿了祂的衣衫和白发,祂缓缓地移动她的右手,最后贴在唇上。 冰凉的温度。从温水中一捞出来,温度骤降。 祂把唇贴在她的手背、指尖、掌心、手腕,试图感受她的温度。 场景变得很熟悉。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也经历过一般。 少女突然被水呛到了似的咳嗽起来,脸上快速浮现红晕,胸口起伏着,表情喘不上气一样痛苦。 塞缪尔附身抱住她,长袍和长发一半都浸入了水中也毫不在意。 阮笙咳嗽着咳嗽着,眼泪流了出来。她无意识地抓紧塞缪尔的衣服,死死地攥着,咳得撕心裂肺,到最后宣泄似的哭了出来。 她迷迷糊糊地一边哭,一边说着“滚开”“离我远点”“救救我”“我恨你们”这种话,一边浑身蜷缩且害怕地颤动着。 “……塞缪尔。”她感觉到了拥抱着的人的温度,梦呓般地开口。 塞缪尔声音很沉很沉:“我在。” “塞缪尔。” “我在。” “塞缪尔。” “我在。” …… 不知疲倦地重复着。 直到她忽冷忽烫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陷入了睡眠之中。 塞缪尔用指腹轻轻抹掉她脸颊上的泪痕,整理她的头发。 少女睡得很沉,好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似的。 塞缪尔不想打扰她,祂把少女轻轻放下。 这时,一道光屏闪现。 【主线任务:浮月森林事件探索率100% 已获得奖励:神明的记忆碎片*1】 金色的拼图碎片浮现在半空中,旋转几圈后印入塞缪尔的额头。 祂被一瞬间拽入另一个虚空之中。 * 帕斯塔莱走在漫长的回廊里。 “为什么没有声音?” 堕神不回答。 “我没有听见她的呼救声。她逃脱了吗?” 堕神装死。 “其他人的声音也没听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