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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白端了茶来,沈飞柳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向王爷说道:“我若是死了……” “不许这么说!”景晞打断了她的话,正待安慰两句,却见沈飞柳陡然皱眉,面色痛苦,又一阵宫缩来袭,屋里的所有人如临大敌,全都围到了床前,将智王挤到了边缘。 景晞想帮忙又无从下手:“柳儿,你撑住,我就在这,哪也不去。以后咱不生了,再不生了。” 沈飞柳用尽了全力,一声大喊,屋里响起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各自忙活起来,有人照顾婴儿,有人给王妃擦拭。 景晞扑到床头,沈飞柳虚弱地转过头,竟见他满脸泪,笑道:“哭什么?” 景晞将她搂在怀里,不言语。 沈飞柳道:“让我看看孩子。” 英娘抱着孩子走了过来:“恭喜王爷、娘娘,是个大胖小子。” 沈飞柳伸手想要抱抱,但却提不起力气,英娘将孩子放到她身旁。 景晞只撇了一眼,一脸的白毛,皱眉:“真丑。” 沈飞柳白了他一眼:“没你刚刚哭得丑。” 第62章 遗诏 有了孩子,智王上朝越发不尽心了,若不是智王妃每日的敲打,智王干脆连智王府的大门都不想出。 “这皇位谁爱坐谁坐,远没有在家陪你们自在。”景晞嘴上说得轻松,两条胳膊却僵硬地抱着奶娃娃,走路时膝盖都不知道该怎么弯。 英娘在旁看不下去,上前做了个示范:“这样拖着头,这条胳膊从这边抱过去,这不就舒服多了。” 景晞换了个姿势,果然顺畅了些。 沈飞柳躺在床上喝汤,笑道:“不会抱还偏要逞能。” 景晞抱着孩子,稳稳地走了过来:“我抱得好着呢。” 外面小厮一阵疾跑,在门口站定,行了礼:“王爷,皇上到府门口了。” 景晞皱眉,将孩子递给英娘:“我去看看。” 虽说春日已过大半,棉衣早已不穿了,皇帝坐在轮椅上,仍旧盖着毯子,立领高高隆起,受不得风。 景晞到了前厅,见皇帝这身打扮,也没顾上行礼:“身体撑不住还跑出宫来做什么?” 皇帝也不计较:“让朕看看孩子。” 景晞未料到父皇会是来看孩子的,一时没接上话。 “孩子呢?”皇帝又问。 “在后院。”景晞命人将孩子从后院抱了过来。 皇帝看到那粉嫩嫩的小脸,眉眼就笑开了来,嘟着嘴逗孩子,全没了往日的威严。 在景晞的记忆里,父皇从未这般笑过,终日眉头紧锁,不知在思索什么。他小时候孤僻,见到父皇常常躲着走,再后来李氏祸起,便再也没见过父皇了,现在想来,他其实并未与父皇相处过多长时间,一点也不了解他的父皇。 皇帝逗了一会儿婴儿,想要伸手抱抱,笑道:“跟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景晞不乐意:“我可没这兔崽子这么丑。” 直到孩子睡着了,皇帝才让人把孩子抱了回去,前厅留下了他们父子二人,气氛安静了下来。 “罢了。”皇帝先打破了僵局,“朕回宫了。” 景晞行礼恭送。 皇帝经过他身边时,转眸看去:“不论朕做什么,都不要怪朕,朕只是想最后为你打算一次。” 景晞抬头,皇帝坐着轮椅已经被抬出了前厅。 看着父皇出了府门,景晞疯了似的往后院跑,“哐当”一下推开门,冲到里屋,对上的是沈飞柳责备的眼神:“都不会小点声,孩子都已经睡了。” 景晞扑到床边将她抱了个满怀,沈飞柳察觉到不对劲,问:“怎么了,手这么冰?” 景晞收回手,怕冰着她:“没事,就是……突然想你了。” 景晞说罢,又去看孩子,睡得一动不动,粉嫩嫩的脸看上去没有任何不适,他终于松了口气。 三日后,皇帝宾天,留下遗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众宣读,遗诏上只说了两件事—— 一是,传位于智王。 二是,智王妃沈氏赐毒酒,理由是八字与国运不合。 不过是想赐死,胡乱编个理由罢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景晞被文武百官推举到皇位上,百官跪拜。 另一行内侍,托盘拖着一杯毒酒,准备执行遗诏上第二件事。 景晞扫向那端酒的内侍:“朕记住你了,你去吧,回来之后,朕要以谋杀皇后之罪,诛你九族。” 那内侍吓得匍匐在地:“皇上,奴才是奉先皇遗诏。” “去吧,朕没有拦你。” 内侍哪里敢动弹。 百官们看不下去,皇上这分明是在耍无赖,纷纷站出来引经据典,从孝道讲到治国之道,讲道理可是这些人的强项。 安国公向来受读书人敬仰,最是遵经守训之人,今日却站到了对立面,舌战群儒,一一给他们驳了回去。 “杀妻便是孝?一群男人治国不力,却怪内宅女人运数不好?你们读的是圣贤书,学得是治国理,若国运昌隆,便是你们的功劳,若国运衰败,便是某个内宅女人八字相冲?害不害臊啊你们!” 安国公战力太足,景晞乐得其成,有这般好外公在,他着实不用拉下脸皮与这群愚儒们掰扯。 直到后来,多数人都已经禁言,只留安国公在堂上指名道姓地将人挨个儿训了一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