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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黎把刀远远地扔到一旁,喉头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想起自己每次一身黑衣地见到她,都是在杀人,她应是怕的吧,她会怎么看他? 肃黎低头看她,她强装镇定的外表下,微抖着的手努力地攥着袖口,想让自己平静。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沈飞柳道了谢,见肃黎不理,应是厌烦,便后退两步,往门口走去。 “去哪?”肃黎回眸开口叫住她。 沙哑苍老的声音,让沈飞柳起了一身的鸡皮,一如她哪夜从沈府逃出来,第一次遇到肃黎,他亦是如此问:“去哪?” 沈飞柳没有回头:“去寻我的夫君。”提了裙摆,抬脚出门。 肃黎在屋里怔愣半晌,忙追了出去。 外面的匪徒并未清理完,她怎么就敢如此往外跑! 沈飞柳挨屋去寻,肃黎跟在她身后,酒楼上下都被这个如同鬼煞的黑衣人给吓破了胆,肃黎所到之处,一片惊叫。 几乎是屋门刚开,里面的人就叫喊着往外跑。 尽管肃黎手里空空,连个武器都没有。 沈飞柳起先还有些怕他,不敢与他说话,但见他一直跟着自己,什么也不做,又把屋里的人吓得四处乱窜,渐渐没那么怕了,面上仍是客气道:“这位大侠,您办大事要紧,不必跟着我了。” “我没什么要紧事。”肃黎抱臂立在那里,有些无赖。 楼上找了个遍,没有王爷身影,沈飞柳下楼去寻。 楼下一片狼藉,当中桌上地下还淌着一滩血,沈飞柳的心揪了起来,这帮匪徒不是善茬,动手砍几个人是有可能的。 沈飞柳知道王爷可能会点功夫,她嫁到王府那天清晨,王爷几下就把她扭在了地上。 方才听到酒楼被匪徒闯入,王爷定是仗着这点功夫,出门逞英雄去了。 匪徒那么多,他一个人,纵然功夫再好,双拳难敌四手,若是匪徒一哄而上,他如何抵得住。 而现在,到处都找不到王爷的身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沈飞柳越想越后怕,走到铺满血的桌边时,已是泪眼婆娑。 沈飞柳红着眼,弯着腰,忍着恶心,桌上地下搜寻有没有王爷的线索。 肃黎立在她身后,冷眼看着她对着那堆血迹研究,似乎认定了这滩血就是她夫君的血。 肃黎相信,若是真让她找到什么能确定身份的东西,她下一刻就会扑上去哭坟。 为了避免自己活生生地被哭坟,肃黎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这不是你夫君的血。” “啊?”沈飞柳回眸时满眼泪,恍恍惚惚,似是没听明白。 肃黎示意她往门口看,沈飞柳看去,才发现门口旁边有一个人守着一具尸体,默默落泪。 许是哭得久了,那人没有出声,只在默默地抽搭。 沈飞柳看了看桌上的血,又看了看门口,把脸上的泪擦了擦,对那跪在尸体旁边的人,生出了无限的共情来。走到门口去,心里不忍,给他们留下了些银子,那人盯着尸体一动不动,放在身侧的银子也不看上一眼。 沈飞柳叹了一声,没有打扰。 再回看这酒楼,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王爷到底去哪了? 外面突然一阵喧嚣,有人在喊:“刑部查案——” 有人在喊:“紫骁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却——” 竟是双方查案碰在了一起,刑部侍郎史卿汝与紫骁卫都督郝吉胜,并列站在门口。 史卿汝冷笑:“紫骁卫的消息倒是挺快。” 郝吉胜面上笑着,脚下却是不相让:“有人报案秘府在此作乱,缉拿秘府一直是我紫骁卫多年的职责,自是不敢怠慢。” “郝都督是记岔了吧,如今清理秘府,是我刑部职责。”史卿汝抬脚进了酒楼。 郝吉胜赶紧跟上:“你清秘府,我抓肃黎,两不耽误。” 两列官兵自门口有序进入,迅速控制了整个酒楼。 沈飞柳看到紫骁卫进来,连忙去看肃黎,但一转头,哪里还有肃黎的身影。 智王府的车夫,跟着刑部的人走了进来,看到沈飞柳就忙跑了过去,一面又想史卿汝致谢:“多谢史大人,王妃无恙。” 史卿汝扫了他一眼:“既如此,快些回府去吧。” 沈飞柳看出来进来的两列人互相不对付,紫骁卫之前频频跟秘府交手,沈飞柳对他们不太信任。 又听车夫管另一个身穿朝服的官员为“史大人”,应该也是能管事的。 沈飞柳上前行了一礼:“史大人。” 史卿汝年纪三十有余,生的浓密大眼,脸盘方正,无形中带着威严之势,他面上冷淡,礼数周全,向沈飞柳回了一礼:“娘娘不必向下官行礼。” 沈飞柳为求人帮忙,自降身份面上客客气气:“今日我与王爷一同来游湖,在此地遇到了这帮匪徒,慌乱之中走散了,到现在还未寻到,还请史大人办案时帮忙留心一二。” “这是下官份内之事,自当留心,娘娘还是先回府等消息吧。”说罢,也不等智王妃开口,自去指挥人办事去了。 沈飞柳听出来敷衍之意,但也不好再上前与人纠缠。 刑部的人上来简单了解情况之后,把人往外赶,除了被抓拿的匪徒,和几个自愿作证的百姓之外,其余人一律赶走,不得逗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