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撵晴雯王夫人出气
“如今老二家的犯了糊涂，你接她的手，也是给你的机会。虽说大家子极为看重子嗣，不过你熬了那么大的年纪，自然也不会苛责你什么。如今你只需管好你该做的，也就是你的功劳。”若不是见她如今表现良好，贾母可不会说软话。 邢夫人低着头，一副受教的模样，恭敬地道：“以前都是媳妇糊涂，承蒙老太太厚爱，媳妇今后一定尽心尽力。” “王善保家的是你的陪房，不过这次若不是这老婆子从中挑事，咱们家也不会被闹的不得安宁。你回去之后，安排送她回老家养老去罢！咱们留不下这样的人。” 邢夫人早料到会这样，那个婆子不听她的吩咐，自顾自的讨好奉承姓王的，她早想撵她出去。 如今老太太这话，正合她的心意。因而当下便道：“您说的是，她这是自作自受。听说得罪了三姑娘不说，在表姑娘屋里也极为不敬。就是你不吩咐，我也不饶她。” 贾母点了点头。 这时鸳鸯回来，贾母见了，问她：“宝玉如何？” “回老太太，宝二爷刚洗漱过，袭人和麝月伺候他喝了碗参汤，现在睡下了。”鸳鸯道。 “好好，安稳下来便好。” 怡红院中，鸳鸯前脚刚走，王夫人便匆匆赶来。知道宝玉睡下了，心头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不过这一来便想起晴雯来了，王夫人心里有气正愁无处撒，如今一想更是正好。当即命婆子们把晴雯拿来。 晴雯三四日水米不曾沾牙，如今从炕上被拉下来，蓬头垢面的，两个女人搀架起来就扔到了王夫人面前。 王夫人吩咐：“把她贴身的衣服撂出去，其它的留下，给好的丫头们穿。”又命：“把这里所有的丫头们都叫来！”她打算一一过目。 这个王夫人生怕丫头们教坏了宝玉，乃从袭人起以至于极小的干粗活小丫头们，个个亲自看了一遍。 因问：“谁是和宝玉一日的生日？” 一听这话，如今就是有和宝玉是一天的，本人也不敢答言。 李嬷嬷指道：“这一个蕙香，又叫做四儿的，是同宝玉一日生日的。” 王夫人细看了一看，虽比不上晴雯一半，却有几分水秀，视其行止，聪明皆露在外面，且也打扮亦与众不同。 王夫人冷笑道：“这也是个没廉耻的货！背地里说的同日生日就是夫妻，这可是你说的？打量我隔的远，都不知道呢。可知我虽不大来，但我的心耳时时都在留意这里。难道我统共一个宝玉，就白放心凭你们勾引坏了不成？” 这个四儿见王夫人说着她素日和宝玉的私语，不禁红了脸，低头垂泪。 王夫人不给她辩解的几乎，即命：“也快把她家人叫来，领出去配人。”又问：“那芳官呢？” 芳官一听叫自己，只得过来。 王夫人打量着芳官，一面道：“唱戏的女孩子，自然更是狐狸精了！上次放你们，你们又不愿去，可就该安分守己才是。你却成精似的鼓捣起来，调唆宝玉，无所不为！” 芳官辩道：“并不敢调唆什么了。” 王夫人冷笑道：“你还犟嘴！你连你干娘都压倒了，岂止别人。”因喝命：“唤她干娘来领去！就赏她外头找个女婿罢。她的东西，也一概给她。” 芳官实在是冤枉死了，她一边哭一边求饶。可王夫人见她动静太大，唯恐吵醒宝玉，便骂道：“你个sao蹄子，还不给我闭嘴，吵着我的宝玉，看我能饶你！” 芳官被吓的果真把话噎回了肚子里，只是呜呜咽咽的哭个不停。王夫人见此心里气不禁又来了几分。朝几个婆子一挥手，示意将人拖出去。 袭人麝月和秋纹几人都大气不敢喘。麝月看了病的不成样子的晴雯一眼，心中不忍，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扶着她出去。 芳官见哀求无望，便甩开两个婆子的手，自己在晴雯另一边搀扶。 王夫人冷眼见两个出去了，吩咐：“上年凡有姑娘分到的唱戏女孩子们，一概不许留在园里，都令其各人干娘带出，自行聘嫁。”此话一出，里面的人皆是一愣。 “怎么，没听到我说的吗？”王夫人瞪着屋里的一干人。 最后还是玉钏儿开了口，“太太，恐怕您不该提及此事。”管家权都被夺了，还有什么脸把手伸到其她姑娘那里？ 其她人都屏气凝神，以为接下来太太定是要恼羞成怒了，但结果却大出众人所料。 王夫人的脸在一阵红一阵白之后，便笑道：“看我这记性，到底是被气糊涂了，连那么大的事都给忘了。还好玉钏儿提醒了我，不然岂不是要出丑。” 因看向玉钏儿又道：“你去大太太那里一趟，把我刚说的让唱戏的女孩子出去聘嫁一事告诉大太太，就说是我的提议。采不采纳就是她的事儿了。” 玉钏儿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就数她最多事。“太太放心，我这就去。”说着便往邢夫人屋去了。 随后王夫人又满屋里搜检宝玉之物。凡是略有眼生之物，一并命人收卷起来，拿到自己房里去了。事后说：“这才干净，省得旁人口舌。” 又吩咐袭人麝月等人：“你们小心，往后再有一点分外之事，我一概不饶！”说毕，茶也不吃，遂出去了。 待宝玉醒后，见袭人麝月坐在炕上默默流泪，大为不解。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晴雯和芳官思儿都被自己老娘给撵了出去。 屋里走了第一等的人，他岂有不伤心的，当即便倒在床上大哭起来。 袭人知别的犹可，独晴雯是第一件大事，因而劝道：“哭也不中用。我告诉你：晴雯已经好了，她被她哥哥嫂子领回家，倒可净养几天。你若果然舍不得她，等太太气消了，你再求老太太，也不难。太太不过偶然听了别人的闲言，在气头上。” 宝玉哭道：“我竟不知晴雯犯了什么天大的罪，就要撵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