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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三匹高头大马拉着的花车,看着四周鲜花围绕,还有…… 露出来搭在车侧的淡粉色裙角。 那是沈弗辞的。谢洵莫名地想到。 第89章 “美吧?” 那少年笑眯眯地看着大街上缓慢行过的花车,沈弗辞被遮挡住的本看不清的脸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为了迎合今日场合,她的妆容都极为粉嫩。 人比花娇。 谢洵垂眼看着,手中的酒杯被不自觉地握紧,他听见自己低低地“嗯”了声。 头一次明白这四个字背后蕴含着的是怎样按捺不住的心动。他一向对沈弗辞看中他这张脸的事情不满,人在世怎能只爱漂亮的脸,可现下竟然也被她这般容颜晃了眼。 少年听着这声音觉得不对劲儿,转过头来就见着这黑发黑衣的青年人往自己喉咙里面灌酒,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他觉着这人心里定然没他的脸这么平静。 “这酒好,但是辛辣,”他好心提醒,“你也别喝太多。” 再说这个时候还喝什么酒? 是喉咙痒了想喝酒,还是心里痒了只能喝酒? 他还不算懂这些东西,但能感觉到一些。 话音刚落,对面人不大高兴地扫了他一眼,少年即刻不说话了,为自己的多嘴而保持沉默。 马车停了下,沈弗辞靠在栏杆边上招招手,说了句什么。 紧接着如用铜墙铁壁的黑袍军让出一个小小的缺口,让一个不成人膝盖高的小女孩儿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沈弗辞拎着裙子下车,从怀中抽了枝最艳最嫩的花枝想要塞进小女孩儿的手中。 现在还离得远,底下人又喧闹,他听不太清说她得什么,只能见得她眉眼间的笑意。 不是那种大人对着小孩儿的怜惜,而是一种想要与之玩闹的狡黠。 紧接着便见她一副假装要将花枝拿回去的架势,而后笑了下又快速还给她。 街上百姓的笑声荡漾开来。 谢洵看着,微不可查地弯了下嘴角。 总是诓骗小孩子。 在奕县的时候就是,跟小孩儿说话也是这般,别人当她是仙女,她竟然也敢应承。 他活这二十几年,也见过不少人,都没见过她这样大言不惭、什么都好意思说出来的人。 谢洵不着边际地想她现在倒是有点公主的样子了。 另一边,少年趴在窗边看着,蹙了下眉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下去还来得及。”谢洵提醒他。 “不了,我是来看她的,又不是叫她来看我的。”少年收回目光。 谢洵看向他,也懒得再兜圈子,直接问道,“你到底是谁?” 又为什么在这? 沈弗辞由齐贺扶着回到了车上。 她在车上坐好,抱着新鲜的花枝扭头朝着那回归人群之中的小女孩儿笑了下。 按理来说,花间诗会的花枝当是给有才华、能作诗之人,但这样一来,平民百姓便很难参与其中。 日日奔波的贫苦百姓能识字便已经很稀少了,更何况是出口成章? 因此朝廷便做了说明,在诗会正式开始之时,第一日的新鲜花枝都要递给百姓,至于递给谁,有什么样的标准,每年都有不同的变化。 而百姓们很快便明白了——今日的花枝都是给孩子的。 “国之盛,起于国人,”沈弗辞拿着那花枝朝着路边的小孩儿摇了摇,“国人之盛,起于孩童。” “小孩子才是一国兴旺之所在。” 接到花枝的小孩子笑嘻嘻地抱着回去,站在父母边上,朝着沈弗辞招招手。 沈弗辞很少笑得这么“和蔼”,一条街走下来脸都有些垮了,快要挂不住这笑意。 “小孩子怎么会是兴盛所在?” 齐贺从未听见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上位者做事都是自然而然地掠过了小孩子,小孩子都还没长成,不能为之效力,也能难以判断以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虽说有些天赋根骨能看出来,但也难以保证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的东西在错的人手里,也会变得一无是处。 “正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懂,”沈弗辞说道,“才更能懂得我们想让他们懂得的。” “他们学起东西来很快,更像是一面镜子,你做给他看得是什么,他学给你看得便是什么。” 接过花枝的小孩子跑回去,立刻被围了起来,他笑嘻嘻地把多余大的花枝小心折断递给旁边两手空空的小孩子,然后仔细抱好主干。 就像是黑袍军一般。 黑袍军忠于皇室,是世世代代为兵者口口相传的,这样的话,齐贺从小到大听过无数次,即便如今已经无人在他耳边念叨,这一想法却已经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齐贺收回视线,“受教了。” 只是这样的道理站在另一方的角度听起来并不算公平,更不算舒服。 贵女们跟在花车后面,仿效公主将手中的花枝递给一边的百姓,相比起她们并无诸多限制,想给谁便给谁,偶尔抬起头看见街边窗边的贵公子们便忍不住红了脸,又低下头将手中的花枝递出去。 贵女其后便是演奏乐曲的伶人,一路上倒也算是热闹。 花车围绕京师之中的主干道行过一遍之后,便会重新回到京师中央的正宣大道,在中央搭建起的高台之上,供奉的是百年来被人称为诗君的郭奉的铜像,四方而立的都是当今有名的诗人才子以及各个官员,各个脊背挺拔、垂首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