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踪的考古学家
翠丝特?乔伊斯也许不会是一个合格的情人，但绝对是一个超标准的合格秘书，几乎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为李杰收集到大量两河流域（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资料、数据和轶闻，甚至许多似是而非的论述都没有错过，而在全面梳理浏览过后，李杰依旧对于这古人类文明和恶魔文字之间的关系找不到确切联系。 毕竟是几千年以前的文明，漫长时光流转之后，能够收集整理出的资料非常有限，但这并不代表就束手无策、没有办法了。 为了进一步完成boss的要求，翠丝特给出了一批研究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国际学者名单，其中公认最权威、研究最深入的，则是东京大学教授、日本楔形学会会长、考古学家、古文字学家——谷信道雄。 这也就促成了李杰今次的日本之行，他将前往东京，私下拜访这位考古学家。 而为了方便行事，李杰当然不能用自己的身份，经过了洛杉矶之战后，哪怕用膝盖去猜测，也知道必定有许多不怀好意的对手在暗中盯紧自己。 使用布鲁斯?李这个身份，原本是为了争取人心、扩大影响，而现在他要办的重要事情，则不希望太早被人知道，自然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来方便行事、转入暗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享受不那么引人注目身份的同时，也要相应忍受许多普通人需要承受的问题，比如嘈杂的环境。 李杰选择的是左侧靠窗位置，飞机舱门关闭之后，已经在机场跑道滑行了许久，和他同排另外一侧右手过道处坐着的一个年近六旬白人老头依旧在拿着手机在不停大声说话，丝毫不顾忌空乘人员在侧位耐心等待与提醒，神采飞扬唾沫横飞的姿态实在有些旁若无人。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这位忙碌的老头终于在空乘人员再三劝阻下消停下来，不再无休止地打电话，居然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 然而没有安静片刻，这个毫无自觉的家伙再次聒噪起来，这次不是打电话，而是开始频频与坐在他和李杰中间的一位年轻女性搭讪。这是一个典型的东方知性女人，以人类的标准而论，称得上是位大美女，黑色长发自然披在前胸、身穿职业套装、肤色白皙，显然被这位自以为风度翩翩、风趣幽默的老头看在眼里，色心大起。 这个自称为乔?诺顿的老头是典型的职业男人，用美国人的话属于sugardaddy（老色鬼），头发用厚厚发蜡整齐后梳，高级手工定制西服和敞开的衬衫前襟露出浓密胸毛，喷着浓重扑鼻的香水，一看就属于有着相当不菲的收入和良好社会地位的类型。此刻正仗着自己的口才肆无忌惮卖弄、脑袋却靠得越来越近，逼得女人不得不神色尴尬向李杰这边靠近，才不至于无处可躲。 显然乔?诺顿并不是没有发觉女人的退缩，却不想就此轻易罢手而已，但当他打算继续乘胜追击到时候，终于意识到不解决这个白痴今趟旅程绝对无法消停的李杰陡然站起身来，俯视身旁的美丽女子轻声道： “女士，我坐在窗边不太舒服，请和我换个位置。” 他并没有用询问的语气，虽然声音平和，却直白到让人难以拒绝，何况女子本来就为身边乔?诺顿的sao扰烦心不已，当下还以为李杰是发扬绅士风度为自己解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迫不及待站起身来，擦着李杰的后背坐到了靠窗的位置，由于空间过于狭窄，两人难免有一些肢体接触，甚至李杰都敏锐感受到对方那柔软前胸蹭过后背的美妙触感，一股淡淡幽香萦绕鼻尖，足以让正常男人心跳加速。 他这一举动显然让某些人目瞪口呆，望着换过位置做到自己身边的李杰，老色鬼乔?诺顿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露出非常不满的表情，认为这不识趣的家伙破坏了自己的好事。 “嘿！先生！这样强迫别人和你兑换位置可不太合适，是非常不绅士的行为，我认为你应该和那位美丽的女士换回来！” 他几乎是立即就提出了抗议，一副大义凛然、声色俱厉的模样，更恬不知耻把不绅士的说法抛到李杰头上，似乎完全不觉得先前自己的举止欠妥。 蒂莫斯?沃克是华裔美国人，即便改换了外貌，李杰也习惯性选择了东方人的体貌特征，何况他本就要前往日本，东方人的形象更有利于自己的行动。 然而这却造成了一个新的误会，由于某些复杂的历史原因，大多数日本人对于美国人其实是既敬且畏的心态，至少表面如此，更何况如今依旧有大批美军驻扎在日本境内。 而作为一个常驻日本的美企高层，乔?诺顿显然已经习惯了日本人对自己的谦恭敬畏，自然而然流露出居高临下的威风，把李杰当成日本人训斥起来。 在他得意骄纵的心中，显然这年轻日本人多半不敢同自己争执，哪怕再不情愿最终还是要换回位置，而接下来意识到地位差距的那位美丽女子，也必定将会对自己更加敬畏有加，有利于开展一场新的美好深入交流。 这并不是乔诺顿想法太过天真，纯粹是经验之谈，类似的事情，他在日本遇到的实在不少。 只可惜这回剧本并未按照他的料想上演，听到这句有些严厉的斥责，李杰直接转过头，深邃目光深处绚烂金色若隐若现！ 乔?诺顿只感觉到周边光线陡然一暗，眼前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那双凌厉可怕的眼神，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疯狂席卷而来，自己就像茫茫大海中的渺小孤舟，惊涛骇浪铺天盖地倾覆，电闪雷鸣、暴雨滂沱，随时可能被淹没再也无法生存，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浑身更是汗毛耸立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他魔怔了。 这奇异的感觉事实上只在乔?诺顿一个人心中出现而已，在旁人看来，李杰只不过转头瞥了对方一眼，就重新移开目光，而乔?诺顿已经变得脸色惨白到极致，身子微微颤抖，再也说不出半分言语，神情呆滞愣在座椅上。 以李杰传奇生命的强横气息，只需要稍微泄露出一丝，就连稍弱一些的低等恶魔也要被震慑住，何况乔?诺顿只是个普通老头，他现在的情况，通俗来讲就是直接被吓到崩溃，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自己担惊受怕，脑中变得混沌呆滞，再也做不了任何事情，进行正常思考，自然也就无法打扰打李杰。 这还是李杰不想引起旁人关注尽量收敛之后的效果，最多只会持续一两天，对方也就慢慢恢复了，却足以保证自己旅途的安静。 和李杰换了位置的女子并不清楚短短瞬间就发生了这么复杂的事情，在她看来李杰就是看不惯那老色狼对自己的sao扰，并成功解决了烦恼，令对反知难而退，自然而然对这外表普通的高大年轻男子产生好感，犹豫片刻之后认为自己应该表达谢意，低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我是伊东莉奈，十分感激您的帮助，先生。” 她使用的是标准日语，略微有些低沉的嗓音显得颇为悦耳，更透着淡淡慵懒气息，显然是天生的语调使然。 “不必客气，伊东小姐。” 李杰同样自然而然用纯正日语回答，既然决定了日本之行，相应的准备工作肯定是要做的。 以他的超级记忆和肌体控制能力，学会一门语言、达到日常交流的水准丝毫不算困难，只需要花费大半日的功夫而已，甚至连口音都能够模仿到惟妙惟肖，绝对听不出与日本本土人的差异。 伊东莉奈眼神微微敛下，露出温婉微笑，正准备继续说什么，却没想到李杰陡然抛出一句： “刚才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诺顿先生也不会再打扰到我们，同时我希望这趟旅程能够有一个安静的环境用来好好休息，可以吗？” 尽管他这次用上了询问的句式，但那几乎明显到过分、完全不容置喙的语气却直接把伊东莉奈下面想要说的话憋了回去，张了张嘴巴，片刻后只能乖巧无比地点了点头，轻轻“嗨伊”一声，再不敢说话。 李杰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不受打扰，伊东莉奈心中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虽然服从的天性让她乖乖闭口，但是作为一个年轻美丽女性，很少有异性会有这样毫不客气的态度与自己说话，甚至可以说是彻底的无视，这前所未有的遭遇，让她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隐隐感到委屈起来。 与此同时，她当然也注意到坐在过道旁诡异般变得安静的乔?诺顿，这老色鬼脸色苍白、神情呆滞，一路上嘴里都在莫名其妙低声絮语，不知道在默念些什么，看起来与先前的趾高气昂、旁若无人截然不同，让伊东莉奈难免好奇，这其间的差异实在太大了一些，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身边这位连名字也不知道的男子，虽然相貌普通，却有一股非常特别的神秘气质呢……伊东莉奈思绪纷飞，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不断偷看李杰。 李杰当然不会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懒得搭理对方，做出闭目养神的姿态，心神已经完全放到即将到来的下一步行动上。 在这有些奇特的安静氛围中，短短十几个小时很快过去。 飞机降落在东京成田机场地面的时候，再度发生一个小小插曲，伊东莉奈似乎非常急切地抢着站了起来，同李杰擦身而过向过道挤出，只是洁白素手将一张纸条轻轻塞入他放在扶手处的掌心，让他有些意外。 李杰摊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伊东莉奈的姓名，下方则是连串地址和电话号码，那字体并不像一般女性那样纤弱清秀，反倒线条凌厉、隐隐透着几分刚劲有力。他并没有看到这美丽女性拿出纸笔写这纸条，只能猜测对方是利用上洗手间的时间准备好的。 看来即便是自己，也有些走眼，这外面柔弱似水的女人，内心却敢作敢为、堪称大胆。 望着前方袅袅婷婷率先步出机舱的伊东莉奈，李杰再瞥瞥身旁依旧浑浑噩噩的乔诺顿，洒然摆了摆手，将纸条随手塞入座前的废物袋里，他这次来纯粹是为了苏美尔古文明石板的事情，可没有太多精力享受艳福。 走出成田机场，时针已经指向傍晚20时。李杰没有前往预订好的酒店，而是选择直接打车去向谷信道雄的住宅处。 对于获得苏美尔文明信息，他心中显然有些急切，也不认为有任何耽搁时间的必要。 无论前身还是本尊，李杰都没有到达过东京，甚至日本。好在这座有着千万人口的超大型城市并不算特别拥堵，也许是长年累月与狭小空间作斗争的历程，给予了这个国家的人特别丰富经验。 再次经过了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之后，他终于抵达这趟旅程的最终目的地，位于涉谷区的一处高级公寓。 以李杰的手段，即便保持低调，想要获得一个考古学家的住址自然也并非难事。 这高级公寓使用的也是酒店式管理，大堂显得颇为宽敞明亮，装饰也很有格调，在东京市区能够拥有这样一处豪华公寓，至少也是会社社长、高级白领级别，也显示出谷信道雄这位大学教授的丰厚身家。 乘坐电梯直达谷信道雄所在的楼层，几乎没有费太大功夫，李杰就找到了对方的居所，走到门前之后，他刚要按响门铃，却又突然将伸出手臂停在半空，因为这公寓的大门居然是虚掩着的，从微微透着的缝隙之中，隐约可以看到内间的光亮。 “谷信教授？有人在家吗？！” 原本已经在心中找好趁夜来访理由的李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似乎自己的借口用不上了，他提高嗓音喊了一声，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信手推开虚掩的大门，李杰一面缓缓步行入内，一面皱起了眉头，因为通过感知，他清楚无比确定眼前这整栋公寓里面空无一人，没有任何生灵的气息。 这就显得有些蹊跷了，既然主人不在屋内，为什么会连门都没有锁呢？ 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疏忽大意忘记了，要么就是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情况，让谷信道雄连门都顾不上锁好，就匆匆离去。 望着眼前灯光大亮、甚至还有一杯清茶放在桌上的客厅，李杰目光倏然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