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 历史的轮回
公开声明只是用来糊弄大众的废纸，对这一点，此刻办公室里的三人全都心中透亮，懒得去提。 也正因为此，面对李杰的反问，希拉和盖茨同时沉默不语，只是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们心中都非常清楚，虽然对外宣传是超能者利用特殊航空燃烧弹造成的恐怖袭击，但一切细节都说明实际情况与这份所谓的声明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昨天事件发生后第一时间，日落广场周边区域就已经被联邦政府和军方彻底封锁，派去的军队和检查人员几乎掘地三尺，却无论如何找不出任何爆炸残留物的痕迹。如此太规模的毁灭，整个日落广场都被从洛杉矶抹去，居然没有任何人造武器的攻击迹象，残迹鉴定也一无所获。 最精锐的技术人员给出报告全都是：找不到爆炸的中心点，分辨不出辐射路径。 要知道，任何爆炸都应该是有中心点，然后从中心向外呈辐射或定向扩散。而洛杉矶的现场……就像是冥冥中有什么超出认知的东西将这片区域抹去。 即便真是有所谓的特殊燃烧弹存在，那也绝对是超出现在人类已知的科技水平。 更何况，虽然核心区域的大部分人全部失踪，甚至连尸骨都找不到，但从一些监控摄像头捕捉到的溯回画面，以及个别侥幸逃生的外围警员和目击者证词来看，那巨大的石像怪物和漂浮布满天空的紫色恐怖植物，绝对不是某些人被吓傻之后的呓语，而是真实存在的。 这也是整个白宫核心团队连夜商议之后，不得不一致决定对外隐瞒实情的原因。如果让普通民众得知这种怪物的存在，所造成的后果绝对难以想象，原本已经渐渐失控的局势只会更加混乱，却对政府毫无帮助。 然而看着李杰依旧平静的表情，两人心中却不由自主生出几分复杂的情绪，似愤怒、似凌乱，更接近于对未知的恐惧。 “蓬！” 盖茨重重一拳击打在身旁的沙发上，脸上显露出难以扼止的激动，几乎是咬着牙齿说道： “三万人！！至少有三万人在昨天的洛杉矶失踪了，而你这始作俑者却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我真怀疑你是个外星人！” 听到这句话，李杰在脸色阴沉不定的希拉和愤怒的盖茨之间来回看了看，平静说道： “部长先生，首先你说错了，我是去阻止和对付那帮造成破坏者的人，而不是所谓的始作俑者。其次，你相信有人类以外的高级物种存在吗？” “布鲁斯？！” 这下连希拉也终于坐不住了，骇然站了起来，退后几步，似乎眼前这个神色平静端坐的年轻人已经化作远古魔怪般的存在。从对方话语之中隐隐透出的含义，让她不得不把存在心中的匪夷所思猜测再度提了出来！ 盖茨更是脸色大变，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看待李杰的这句话，甚至忍不住想要叫安排在外的特工和应急分队冲进来了。 事实上，在盖茨心中固执认为，如果不是因为李杰的特殊地位和希拉的强势反对，他绝对不会有现在这样在白宫办公室安静谈话的机会，恐怕早已经被大队人马直接押到军方的讯问室。 “冷静点，总统阁下，部长先生。我之所以平静，是因为激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且，我像是对二位有恶意的吗？” 好在李杰依旧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才不至于刺激到他们，否则恐怕他有任何意外的举动，都会让紧张不已的两人失控。 站起身的希拉这时候显露出美利坚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统的强大心脏，脸色慢慢平静下来，重新坐了回去，用一种奇怪到极点的神情看着眼前的李杰，就好像面前坐得一个前所未见过的生物那般。 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恐怕会被他看到坐立不安，好在李杰心神足够强大。 “继续说，布鲁斯。” 事实上，随着对昨晚事件的调查不断深入，盖茨第一反应就是要对李杰采取强制措施，他始终都对这个神秘到难以看透的年轻人保持警惕，只是苦于抓不到任何实质性的把柄，先前华尔街事件的调查也止步于“p”药剂的存在。 在准备实施“p”药剂计划之后，李杰就早有准备，终止了日冕方面的生产，反倒将配方通过隐蔽方式出售给几个境内外大型的私货武装团体，彻底让这种非人类的改造药剂成为私货一样的存在，再也找不出半分跟日冕有关的痕迹。 也正因为如此，盖茨的提议最终还是被思虑许久以后的希拉否决了。先不说一直以来她和李杰的合作都非常愉快，更借此登上总统宝座，是强有力的盟友关系。更重要地在于，在双方的接触过程中，她清楚感觉到这个年轻人那理智若机械且利益至上的思维方式。 这样的人，也许自私自利，但绝不像是一个毫无来由的破坏狂。至于心底私欲和某些不太光明的手段，哪个身居高位者又会缺少呢？ 特别在第一时间与李杰亲自通过电话之后，对方那平静态度让希拉更加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最重要的一点，以李杰所展现出的非人力量，要通过什么方式才能控制住他？ “谢谢你的信任，总统阁下。”李杰满意转过头，重新注视着兀自站在对面神色变幻的盖茨。“部长先生，我对军方表现出的友善与合作态度，难道不足以让你稍微收敛一下敌视，理智地把交谈继续下去吗？” 盖茨哼了一声，却终究没有说什么。日冕公司对于军方提供人造基因组和动力装甲供应的要求，简直称得上有求必应、完全开放，不仅任凭军方的技术人员入驻，同时还主动提出了许多合理化建议，让他对建立专属动力装甲部队信心百倍，特别是亲自观摩试验分队的实装效果之后。 “那么，回到我刚才的问题，你们认为，是否存在人类以外的高等物种？” 两人再度恢复平静之后，李杰重复了自己先前提出的问题。 而这一次，希拉和盖茨全都脸色难看到极点，但还算能保持冷静思索，即便类似的疑问早已经在脑中回转过无数次，他们依旧难以给出定论。 哪怕有无数难以解释的事件发生，哪怕人类千百年来流传无数传说，真正要相信非人智慧生物的存在，恐怕也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我猜其实你们心中已经有答案了，没错，我并不是人类。” 见两人都脸色变幻不定，却不开口回答。李杰却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直接打破沉默，主动给出结论。 做出一定程度、一定范围之内有限透露的决定，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后果。那两个强大的掌控者肆无忌惮在闹市区和自己全面开战，背后已经传递出一个不容乐观的讯息： 某些强大的存在已经渐渐失去耐心，或者说认为时机逐步成熟，迫不及待要走出幕后了。 这对自己的计划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不过却又是理所当然早有预料的事情，无非时间早晚问题而已。 尽管这更多只是一次试探，但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多少蕴含着把自己真实身份逼迫到人类面前的心思。 那么，进一步采取其他手段，把自己推到人类的对立面也就只是早晚的事情。 与其等到这些人一步一步从暗处伸手，自己仓促应对。不如化被动为主动，以希拉为突破口，进行正式的沟通。 如果是一开始，自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曝露身份，那当然只会遇到强烈抵触、甚至不可预料的后果和冲突。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铺垫，相信这些人类之中的高层，绝对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心理准备。 希拉会接受自己的意见，单独邀请他进入白宫商谈，其实本身就已经表明了部分态度。 果然，在听到他说出那个单词之后，尽管两人表情精彩到了极点，却依然没有任何额外的举动，甚至连呼叫特勤局特工的意思都没有。 只不过，李杰的声音很轻，然而听到希拉和盖茨耳中却仿若惊雷，炸得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设想一下，当现实生活当中，有一个人很认真地告诉你，他不是人类，你会怎么看待？ 当然，这间屋子里的都不是平常人，接触到的讯息远比普罗大众要详实得多，也正因为如此，希拉和盖茨都被彻底震住了，脑中混乱思索不停。 许久之后，希拉才强自镇定，用难言的情绪说道： “你确定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布鲁斯。”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当察觉到某些同类的异样之后，他们会猜忌、疑心。然而当李杰这样坦然走出来，告诉他们自己确实不是人类之后，盖茨和希拉反倒有些迟疑难以置信。如果不是有一系列的事情作为铺垫，他们恐怕只会当眼前这个人是疯子。 “我非常明白，但是你们呢？”李杰平静反问，露出比正常人类更加炫目的笑容。“其实你们也不必太紧张，超能者、新人类，亦或像我这样的存在，本质上都是进化更高层次的生物而已。” 他端起眼前泡好的咖啡，站起身来缓缓踱步打量这间美利坚第一人的办公室。 “用人类的话来说，更重要的一点在于，我们是否需求一致，对吗？” 希拉已经经过了最初的震骇、惊疑和不安，慢慢恢复冷静的状态，双眼望向这个自称非人类的年轻人，一直以来自己的支持者布鲁斯?李，然后吐出两个单词： “我们是吗？” 李杰转身，微笑。 “1492年，一个叫作克里斯托弗?哥伦布的意大利人，带着3艘帆船和87名水手，第一次横渡大西洋，踏上了新大陆，他把自己脚下的岛屿命名为圣萨尔瓦多（救世主），也由此打通了两块原本从无交集大陆的联接。从那一年开始，西班牙就陆续在加勒比海和美洲沿岸设立据点并向内陆推进，紧随其后的，还有葡萄牙、荷兰、法国、英国。而当西班牙人发现落后的新大陆文明根本无力抵抗欧洲人后，这原本只是探险的活动就逐步演变为军事征服。殖民、屠杀、驱赶、贩卖奴隶随之而来……” 李杰每说一句，希拉和盖茨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盯着眼前两人： “历史总是有着惊人的相似，不是么？” 希拉和盖茨当然听明白李杰所说的意思，他所说的，完全就是如今的美洲大陆由来，一部赤裸裸的殖民史。那么，在这个时候由李杰说出来，无疑就是在提醒他们，如今的局面和当初欧洲殖民美洲这片蛮荒未开化之地如出一辙。 “既然你要说历史，那么不要忘了，最后欧洲人被我们赶回去了，这才有了今天的美利坚。” 盖茨针锋相对，他所说的，自然是1775年作为北美十三州殖民地的独立战争，最终逼迫英国承认美国的独立。 不待李杰回答，他又再度冷笑： “而且，我很怀疑，你们是否有和人类相抗衡的实力。” 李杰并没有因此生气，他只是轻轻摇头： “我以为你是一个坦诚的人，部长先生。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们会意识到一场隐形却更为致命的殖民战争早已经开始了吗？你们会意识到有一群进化形态更加完善的高等生命已经出现在这个世界吗？你们会意识到仅凭生命本身就能造成那样可怕的破坏力吗？等你们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恐怕一切都太迟了。甚至直到现在，你们都无法分辨双方之间的差异。” “想象一下，你们的家人、同僚、密友、军队甚至指挥官和士兵们，全都无法确保可靠，这样的情况下，你们拿什么来对抗我的同类们？地球就像一个脆弱毫不设防的肌体，而他们则是比正常细胞强大千百倍、千万倍的癌细胞，更早已经遍布全身，你们毫无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