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老同学（投票加更）
难道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科研方面厉害也就罢了，类似的天才人物朱正北也不是没有见过但居然在为人处世和驭下方面也这么精准，还有那种举止若定、不怒自威的上位者风范，也是他生平仅见，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养成的。 带着满肚子疑惑、感叹与敬畏，朱正北毕恭毕敬地告辞离开了。 李杰收回目光，正准备起身加入到李心仪她们那边，却看到穿着贴身套裙的翠丝特扭动腰身，提着电话走了过来： “boss，有个奇怪的女人，她说是你在博旦的大学同学，叫丁若兰，要接吗？” 李杰眉头一挑，示意翠丝特把电话递过来，同时脑中迅速自记忆里翻出与这个名字对应的人物——那是一个妩媚女人的形象。 “你好，我是李杰。” “李杰，好久不见啦！听说你回国啦，老同学！我是丁若兰啊！” 同一时间，在博旦大学校方大楼的某间办公室里，丁若兰满脸笑容地端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听筒贴近脸庞，同时不自然地捋了捋耳鬓发丝，似乎想要努力把自己的热情通过无线电波传递到李杰面前。只是隐约从她的眉眼间，还能看出几丝慌乱与忐忑。 这其中主要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在她前方的不远处，或坐或立，好几个人正在用各种眼神望着她打电话。 虽然外形、成绩和能力还算不错，但在关系错综复杂、能人辈出的博旦大学校方，像丁若兰这样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完全排不上号。哪怕是在校务办外联处这样相对不算热门的处室，她的境遇也一直比较尴尬。因此，当得知校方有意邀请如今名声大噪的华人科学家、富豪李杰返校举办讲座，几位处室领导却担心李杰拒绝邀请、烦恼如何措辞的时候，丁若兰几乎没有半点犹豫自告奋勇站了出来。 听到这个平日不太出挑的女下属，主动说和李杰是同班同学、关系熟稔，外联处的几位领导自然喜出望外，当即拍板由她负责联系李杰。 丁若兰几乎是在那些日常竞争对手艳羡、嫉恨和惊诧百般交杂的眼神中趾高气昂受领任务，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那模样就好像万年垫底的末流学生终于一鸣惊人勇夺头名，颇有点金榜题名、扬眉吐气的意思。 然而真正等到在处领导和同事跟过来，看着她提起话筒联系的时候，丁若兰才陡然打了个摆子，清醒过来。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处领导担心请不动李杰，自然有他们的考虑。一般而言，大学毕业之后，离开校园的学生都会看重校友关系，这既代表着人脉，也往往是不小的资源和助力。但那只适用于衡量大多数普通校友的层次。 李杰是什么人？那是研发新药“威力达”、治好了史蒂夫?霍金的超级科技新星，亿万富豪，全球瞩目的焦点，旗下的日冕公司俨然已经是冉冉升起的世界级企业。 像这样的人物，无论身份、地位还是名誉，都已经脱离了普通校友的层次，说一句日理万机也不为过。要是学校打电话过去，被人家委婉拒绝，该有多失颜面。校领导就算拿李杰没办法，难道还不会给你外联处脸色看？ 这样的难事，办好了固然加分，办不好可就两说了。更何况自己还是信誓旦旦当着领导面提出来要联系的，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要是被李杰冷言拒绝、甚至挂掉电话，那可就面子、里子全部丢得干干净净了！今后该穿的小鞋也少不了！ 可以说，今后自己在外联处的大半前途，已经完全系于这个电话上了。 因此，当丁若兰定神握住听筒的时候，几乎是用足了力气才保持住语气平和，但她的手心已经开始沁出汗水，就仿佛自己不是在打电话，而是扛着炸药包要去炸碉堡，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噢，丁若兰，班花大美女，你好。怎么会想起打电话给我呢？” 李杰可不知道这其间还有这么曲折的缘故，他并不确定这位“老同学”为什么突然打来电话，也懒得去猜测，直截了当出言问道。 “哎呀！什么班花啊！可别这么说，你现在是大名人了，听说老同学回国，我还不得赶紧打电话来巴结巴结你啊。” 有戏!对方态度不错！ 丁若兰原本捏着一把汗的心顿时放下大半，只感觉心花怒放般眼睛都快笑得眯成一条直线，透着一股迷人风韵。 事实上，她虽然外形还算比较出挑，但在那一届称得上美女如云的法律系里，恐怕连前三都排不上。而李杰这样回应的语气，无论如何都谈不上冷淡，让她感到大有希望。 同为博旦大学法学院的同学，她和李杰的关系原本也算得上马马虎虎，对于这位帅气但据说家境平常的老同学还是印象挺深的，不过并没有深入接触过。 对于大学生涯来说，毕业往往意味着分离，每个人都不得不放下几年的同学情谊、略带感伤各奔前程。作为东沪本地人，丁若兰毅然决然选择了留校，对于博旦这样的名牌大学而言，留校工作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前程了。而参加考试留学的李杰出国后，两人自然也就没了联系。 这样的事情，对于每一个经历过学生生涯的人来说，都算得上习以为常了。绝大多数同学，终究只是人生中的过客。也许多年后有缘还能相聚，又或者从此人各天涯、形同陌路。 但丁若兰没有想到，时过境迁，仅仅两年不到的时间，自己依旧还在原地踏步，只是辗转了几个部室，累积了些许微薄资历。而这位昔日平平常常的老同学，却已今非昔比，成为超级富豪，天才科学家、华人之星诸多光环加身，简直比传奇还要传奇，甚至某种程度上——成为自己在领导面前加分的重要砝码。 “都是老同学，还说什么巴结。主要我平时太忙了，所以很少同大家联系。” 李杰有些随意地敷衍着，目光扫向不远处的李心仪她们，已经在考虑如果这个女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自己似乎可以挂断电话了。 “理解理解，毕竟你的事情比较重要……是这样的，毕竟你现在是我们博旦大学的光荣、杰出校友，是不是可以考虑抽个时间回母校举办一期讲座，同学弟学妹们交流交流呢？” 如果丁若兰知道这位老同学心里所想的，一定会深刻领会到口是心非的意义。不过她显然没想到自己无意间逃过一劫，因为在领导眼神的催促下不得不赶快进入正题，马上问到了讲座的事情。 “讲座？我很忙，难得回国一趟，也想多抽点时间陪陪家人……” 李杰总算弄明白这个女人打来电话的目的，刚准备以忙碌为理由拒绝，忽然又想起自己在机场围堵事件中似乎承诺过会召集一次见面会，这样的话，倒可以放在一块办了，返校讲座大概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又改变语气道：“不过老同学打电话，又是母校邀请，我当然会去，只是时间方面……”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电话另外一头的丁若兰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几乎不敢抬头看向对面等待结果的领导，仿佛可以预见到挂断电话后自己的可悲下场。以至于在听到李杰有些突然的转折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像已经滚到悬崖边缘、即将坠落深渊的瞬间被拉回人间，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茫然。 “啊……真的吗！太好了！……噢，时间方面完全没有问题的，当然要到年节以后了，等你有空的时候都可以的……太谢谢你啦老同学，真够意思！” 缓过神来的丁若兰说话就像机关枪一样，瞬间毫不犹豫地应承着，生怕李杰再来一个转折自己会心脏承受不住，赶紧大把感谢甩了出去。 “恩恩……好的，那保持联系啊，我还是打这个电话对吗？好的，拜拜！祝伯父伯母节日愉快、身体健康啊！” 当丁若兰笑魇如花、身形俱畅轻轻放下电话的时候，几乎不用再询问，那欢快的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而始终在旁边竖着耳朵倾听两人对话的外联处长也笑眯眯走了过来： “干得不错！小丁啊，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关键时刻不掉链子，给你记个大功。” 丁若兰虽然正在充分享受几位同事那五味杂陈的目光，却也知道在领导面前还是要保持低调，赶忙微笑应道。 “还是处长您高瞻远瞩，选择的对象和时机都很棒，毕竟是我们博旦出去的精英人才，必须得请回来给学弟学妹们传授心得，热闹热闹，这也是学校的荣耀啊！” “哈哈哈，你这个小丁啊！行了，既然你和李杰关系那么好，到时候具体接待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讲座的事情必须得安排好，上规模！” 处长显然也对完成了自己提出的既定目标非常满意，像李杰这样双重身份的人物，除了名气和学术上的作用，关键还是个大富豪。这样的杰出校友回学校，当然少不了捐赠资助的名目，这可都是政绩啊！挖好这个大金矿，外联处的经费还能少的了吗？ 当然，这样的心思，他不好明说，但看向丁若兰的目光已经比平日要和善太多，那鼓励的意味真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丁若兰只觉得工作两年以来，从来没有一日像今天这么扬眉吐气过，迎着众人艳羡和忿忿的目光，心里就像大热天吃下大块冰镇西瓜那样爽利，似乎连冬天的寒冷都感觉不到了。她当然明白几位同事那点悻悻然的小心思，无非是想说自己走了狗屎运，认识李杰这么个大名人同学而已。 难道不知道运气也是成功的一部分吗？换了你们跟李杰同学，人家还未必愿意搭理你们呢！ 丁若兰有些不屑地想道。 …… “哥！明明是陪我来逛街的，结果一直在忙你自己的事情！” 这边商场中，李心仪正在大发娇嗔，强烈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来了来了，看看你们买了些什么？” 李杰把电话递回给翠丝特，然后挥了挥手走过去。 这个小丫头，明明一直非常不满，却等到自己忙完才说出来，谁说她不乖巧懂事呢？ 他不太确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很清楚一点，自己并不排斥与这个小丫头的相处。 所以李杰脸上流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