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鲜血之名
杰克?格雷厄姆有条不紊地重新系好领带，恢复到英俊阳光的探员，侧耳倾听片刻，才把雪佛兰开回到大路上，向着华盛顿的方向继续行驶。为了弥补耽搁的这一点点时间，他加快了车速，然后对着被超过的一位fbi探员车辆按了按喇叭，算是打招呼。 杰克的心情非常不错，虽然完全不需要靠进食来补充力量，但是对于美味青春的食物，他始终难以抵挡诱惑，特别是那种鲜活的生命力和动人的情感，令他着迷。 所以偶尔，他也不会拒绝送上门的猎物。 半个小时之后，黑色科帕奇抵达了华盛顿西北区18街及哥伦比亚路交会处的亚当斯摩根(adams_man)，这里充斥着修建于一个世纪前的连排房屋，近年重新涂刷的鲜艳色彩格外抢眼。 这个聚集着超过40个不同族群的移民街区，白天僻静人烟稀少，与其他华盛顿街区无异。而到了晚上，则完全活络热闹起来，那些充满异国风情的餐厅、酒吧和夜店，吸引着无数享受夜生活的人。 杰克把车停好，走向了一栋蓝白外墙的建筑，宽敞的门廊上挂着一块小小的标识牌，上面用鲜红的油料写着：隐秘阶梯俱乐部，非会员不得入内。 看似平常的字体，却透着股诡秘意味，胆小点的人估计都不敢靠近。 杰克走上门廊的时候，仿佛有某种默契，厚重的大门恰好打开，守在门后的彪形大汉恭敬行礼，待他进入之后，又重新关好大门，把外间的热闹和人声彻底隔绝。 这栋外表平平无奇的建筑，内里却别有洞天，穿过古旧的走廊，眼前豁然开朗，可以看到一个宽敞的大厅，长长的环形吧台占据了中心位置，周围则布置了许多豪华沙发和座椅，上面或坐或卧，聚集了许多高大健美的男女，只是神情显得比常人更为怪异。 他们的瞳孔都透着千奇百怪难以形容的诡异色彩，望向人的时候那目光简直能够把身躯点燃，充满了摄人心魄的奇特魅力。 姿态奇特的女招待端着酒穿行其间，还有无声表演的诡谲舞者，肢体动作夸张到超出人体极限，一股热浪激荡的气息扑面而来。 对这个由自己一手建立的俱乐部，杰克?格雷厄姆再熟悉不过，并未四顾张望，而是面无表情径自穿过大厅踏上位于大厅底部蜿蜒向上延伸的阶梯，他所经过的地方，所有的男女全都恭敬地低头行礼，显示出无比的尊隆地位。 沿着环形阶梯一直上到二层，则只有一扇雕花木门竖在走廊深处，打开之后可以看到一个面积极广的奢华客厅，墙壁上挂满古老、玄奥绘制各式神魔的油画，巨大的壁炉中薪火熊熊燃烧，而早已经在客厅中等候的一干人等全都站起来恭敬行礼，齐声问候： “阿加洛斯大人！” 这就是特别探员杰克?格雷厄姆的本名——“鲜血”阿加洛斯。 这个古老的名字曾在深渊中游荡近千纪元（1纪元相当于127年），见证了无数战争、兴盛与衰亡。而今出现在华盛顿的地下世界只有两三年，却已经是最尊贵的存在，不可违逆的主宰。 眼前的客厅当中，聚集了超过三十头恶魔，全都以人类的身份潜藏在华盛顿。其中包括三名国会议员，华盛顿警局助理局长，五角大楼等要害部门的关键人物，以及个别黑帮首脑，几乎已经渗透了各个方面。 如果乔斯琳?麦克卡斯奇也出现在这里，也许会明白为何自己阴沟里翻船，费城就业提案失败。因为挤掉她的共和党议员特纳?马布里同样出现在了这个诡异的俱乐部——有着超越常人的能量和各种诡异手段，又怎么会缺少掀翻女党鞭的办法。 “拉尔夫暂时无法赶到，他在外地出任务。” 报告的是得力属下萨里夏，一个外形沉稳的中年人，他的人类身份是司法部首席检察官办公室主管探员，首席检察官的心腹。 拉尔夫是中央情报局（cia）的干将，经常世界各地飞奔，对此杰克早有预料，并没有在意。一个身穿火红紧身长裙的女子站起身来，红发红瞳红唇，眼神迷离、勾人魂魄，整个人就像被一团烈焰包裹，周身散发着灼热。 任何人只要看到她，都会彻底被点燃心中**，为之神魂颠倒，甘愿献出一切。 “我发现了一个新鲜的面孔。” “哦？亲爱的希芙妮，莫非是哪个强大的新同类又让你心中喜爱，否则怎么会特意提出来？”阿加洛斯脸上显露出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亲昵抚摸她的脸颊。红衣希芙妮却吓得脸色微变，她心知这位强大主宰虽然总是笑意融融，实际上却暴戾冷酷远胜一般恶魔，绝不敢做出任何逾越举动，只能恭敬低头表示乖觉： “您才是希芙妮的唯一主宰。那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角色，但是从他身上，我感应到了灵魂铭记的气息。” 阿加洛斯停下手里的动作，双目瞳孔微微泛红： “有趣，你能帮我邀请这位小朋友上来聊聊吗？希芙妮。” 俱乐部底层，蛛魔克莱德独自坐在一个拐角的位置上，看似放松却谨慎不露声色地观察着这个俱乐部。自从被派到华盛顿后，他的窥探能力得到了充分发挥，李杰索性让他常驻这个政治中心，形成一张遍布全城的消息网，努力取得更多有用信息。 而克莱德很快就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同类的据点，这让他警惕——没有强有力的人物坐镇，恶魔们是很难聚拢起来的。在这个名为隐秘阶梯的俱乐部，只有恶魔才能进入，而里面的恶魔们并不像在外界那样谨慎、注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克莱德可以明显感应到有不少强横的角色存在。 他却未想到，已经算是非常低调的自己，第一时间就被希芙妮盯住了，这个擅长敏锐感知的魔女，对于克莱德身上若有若无强大灵魂的气息异常敏感。 所以当克莱德发现那个明显地位不一般的魔女径直朝自己走来的时候，已经隐隐感到不太妙，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几乎同一时间有多个强大的气息锁定了自己，已经失去了主动。 在这样的情况下，显然反抗不是好选择。 “我没有做什么违反规矩的事情吧？” 克莱德压下心中不安，冷冷看着这个妖娆到极点的女人，尽管周围那些家伙已经被她迷到神魂颠倒，却丝毫不敢露出觊觎的眼神，可见绝对不是好惹的对象。 “有位大人想要见你，请跟我来。” 红衣希芙妮双手轻轻搭在身前，傲人身材一览无余，烈焰的嘴唇吐出这句话，然后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就转身向楼上走去。 而克莱德尽管心中暗恨，却丝毫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无奈跟在她的身后。 然而越走近二楼，他就越发心惊胆战，因为在自己的感应之中，那扇看似寻常的雕花木门背后，潜藏着许多强大的气息，恐怕任何一个都不逊色于自身，几乎随时可以把自己吞没其中。 木门自动打开，克莱德定神走进去，才发现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微笑注视着自己，心却猛地下沉。在他的感知之中，完全感应不到这个男人的气息，对方明明站在自己的面前，却好像根本不存在，无论是气味、声音抑或磁场，全都不露半点痕迹，反倒是周围那些强大的同类一个比一个更加醒目。 类似的情况，他只在李杰身上遇到过，这说明了什么？ “你好像很怕我？”阿加洛斯走上前来，闭上眼睛微微嗅了嗅，然后欣然张开双目。“不用担心，我对你这样的蝼蚁毫无兴趣。不过，在你身上我感应到了力量的气息，你是哪位强大存在的仆从？” 克莱德脸色泛白，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毛孔渗出，沿着脸颊流了下来。这样的情况出现在能够高度掌控自我rou体的恶魔身上，无疑显得有些可笑，不过所有的恶魔却毫不惊讶，因为没有人能够坦然面对阿加洛斯的凝视。 即便如此，克莱德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恐惧，咬了咬牙道：“伟大的存在，请恕我无法透露主人的身份。” “大胆！” “妄言！” “恶魔，你选择了消亡！” 恶魔们汹涌蹿升的杀意和气息如狂风巨浪席卷而来，让克莱德更加难以抵挡，几乎忍不住要暴发逃离，却不得不按捺冲动勉力支撑。恶魔的世界是不相信软弱的，如果把怯懦与退缩一面展现出来，就意味着露出了要害，站到任凭宰割的边缘。 反倒是阿加洛斯并没有半点怒意，仅仅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啊，是的，是的。当然，一个忠诚的仆从，不能随便泄露主人的身份。” 他盯着克莱德看看，然后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走到房间后方的书桌前，拿起签字笔开始书写信笺。 尽管只是寥寥几笔，不过几十秒的时间，却让克莱德如坐针毡，长过几个世纪，充分尝到了等待的煎熬滋味。 好在很快，魔女希芙妮就小心地将封好口的精美信封捏在指尖，递到了他的面前。 阿加洛斯坐到中央的座椅上，轻轻松开领带，半依靠在扶手处，绅士地抬了抬手：“那么，请务必将我的诚意转达给那位，也许他会知道我的名字。” 克莱德接过信封，低了低头：“您的意志必将带给我主。” 直到走出俱乐部的时候，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醒觉自己全身肌rou仍处于高度的紧张之中，甚至连脚下的水泥地面都因承受不住压力，微微下陷，露出清晰皲裂。 克莱德定了定神，继续目不斜视走出数十米，直到绕出这条街道，才有余暇抬起手里的信封。 只见封口处印着一团细小的圆形红色印记，浓郁得如同鲜血那样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