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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江殷瞳孔缩紧,放在陆玖小腹上的手如同触电一般缩回。 可是缩回之后片刻,他又忍不住再度把手放在那里。 陆玖的小腹里,一个小生命悄悄地踢了踢他的手。 江殷浑身上下的力气好像都在这一瞬间被抽去,他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陆玖。 陆玖温柔地垂眸,注视着自己小腹上两个人交叠的双手,眼底含着为母的宁和恬静:“你感受到了吗?这里,是我们的孩子,我一直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她缓缓地抬起头,凝望着江殷那颤抖的瞳眸,一字一句道:“元朗,你不能抛下我和我们的孩子,所以你死心吧,我不会跟你和离,更不会认下你的放妻书。” 江殷看着她,颤颤地问道:“这,真的是我们的孩子?” 他本以为,父母已死,这世上已经没有与他骨血相融的亲人了,却没想到,陆玖的腹中,已经有了新一个属于他的亲人。 那是他的孩子,他与陆玖的孩子。 陆玖凝望着他,坚定道:“是的,这是属于我们的孩子。所以江殷,你我从不是孤身一人,我们除了彼此,还有我们的孩子。” 她垂眸,缓缓地伸手,像搂一个小孩儿一般,动作轻柔地把江殷揉进自己的怀中,让他的耳朵贴着自己的小腹,去听那孩子坚实而有力的胎动。 她的眼底除了温柔,更多的是坚毅。 阴冷的天牢之内,她就这样温柔地抱着江殷,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的冰冷的躯体,一遍一遍地说道:“江殷,记得我成婚第二日同你说过的那些话吗?你不是孤军奋战,你的身边有我,我会疼你,爱你,保护你。” “……江殷,别怕,别怕。” “我在这里,我护着你。” “一辈子都护着你。” 那一刻,江殷再也无法忍耐,他扑在陆玖的怀里,想起阿愚,想起古北口的横尸遍野,想起身边的同袍们一个个地倒下,再也忍不住,再也忍不住! 他在陆玖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像个孩子。 他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悲痛,所有的无奈,全部都化成了泪水,被陆玖温暖的胸怀所包容,所抚慰。 她的温柔坚强,像是一记强药注进他的心底。 二十二年来,一切的伤痛好像在这须臾间都发xiele出来。 他的一切,在她的温柔面前,都无遮无掩,无躲无藏。 * 走出大理寺牢狱的时候,乌云蔽月。 徐月知提着一盏灯笼站在门前等陆玖。 见陆玖走出来,徐月知连忙上前搀扶了她一把。 徐月知的手掌天生长得大而细长,生来就是用以握刀拿剑的,直接就能将陆玖纤细的手掌包裹在其中。 两个女子的手紧紧相握,陆玖抬起头,冲着徐月知淡淡地笑了笑,投以感激的目光。 “还好吗?”徐月知扶着陆玖的手往外走。 陆玖轻轻点了点头,有些疲惫地说道:“人还好,就是受了些鞭笞,容冽与我弟弟也在里面,元朗说,他们两个倒是没受什么伤。” 徐月知这才略略松了口气,但还是拧紧了柳眉:“这么看来,有些人的心思算是昭然若揭了。” “是。”陆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某些人,就是奔着江殷的性命来的。” “可惜我现在还不够格,不能去天门关。”徐月知的话音当中有些愤恨,“否则,我一定披甲上阵,杀了那些蛮子泄愤,为阿愚报仇!” 提起何羡愚,徐月知的眼眶又红了。 陆玖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背,口气温和:“放心,不管是谁,伤害我们的人,早晚会得到惩处。” 徐月知的眼底充斥起坚强,她抬起头看着陆玖,奋力地点了点头:“一定会的。” “对了,这些天,你哥哥那边消息如何?”陆玖问道。 “如今是皇孙把持朝政,但是也仅仅是暂代皇上把持,决定的柄权还是落在皇上手里,我哥哥为大家的事情四处奔波,正在极力地陈情。”徐月知的话音顿了顿,语气里闪过一丝愤恨,“但是,这些事情做得不顺利,有人在刻意阻挠。” “是陆瑜。”陆玖垂眸,一锤定音地说道。 徐月知点头:“没错,就是她。如今皇上皇后都没办法管事,东宫之内的太子和太子妃就更不必说了,皇太孙一死,陆瑜算是皇宫里第一第二的位置。她不久之前才替江炜生下皇长重孙,江炜无能,有时候她说的话比江炜还有分量。” 陆玖细细听着,与徐月知一同踏上马车。 徐月知坚持要先送陆玖回王府,自己再回去,陆玖拗不过她,于是同意。 马车沿着御街往回走,徐月知一边把这段时间从徐云知口中听来的话都告诉了陆玖,朝野内的这些动向都说得一清二楚。 陆玖沉吟:“没想到,陆瑜的手已经伸得这么长了,说得难听点,她这只怕是在祸乱国政。” “帝后与太子夫妇都病着,可不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吗?”徐月知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神情,顿了顿,她又奇怪道,“只是不知道陆瑜一个妇人,什么时候会有这么大的能力,现在朝中上下都称赞她有贤良之态,命格贵重,极力地把她往未来的皇后之位上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