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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要下小雪了。”老太太听着窗外的狂风,如是说着,又担心起儿子来:“也不知奎子拿的棉衣够不够厚……” 江柔闻言笑笑,“奶奶放心吧,也再有一天刘叔就回来了。” “是啊……”老太太说着,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道:“小柔啊,你帮我在箱子找一件灰色的棉袄,记得去年奎子穿时勾了破洞还没补,正好我这会儿睡不着,拿出来补补等他回来好穿。” “好。”江柔应着,在她床头的木箱子里翻出了这件袄子,又找到了针线,最后将油灯放在老太太的床前,看着她艰难的靠在床头,眯着眼缓慢的缝补着,一时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也曾在灯下为自己缝衣服,心里便有些难受的低下了头。 夜间,江柔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正靠在母亲温暖的怀里,母亲温柔的看着她笑,两人正说着什么,可突然之间母亲却惊慌的冲她大喊:“小柔!快起来,快起来啊!” 忽地,江柔从梦中惊醒直起身子,一双还带着迷蒙睡意的眼,却在目及眼前状况的那一刻,瞬间尖叫起来:“刘奶奶!” 满目的大火,不知何时烧起来的,噼里啪啦的火苗疯狂的燃烧着灶旁的柴,火光顺着墙根直接一路蔓延到老太太的床边! “啊!啊!小柔救我!” 老太太躺在床上不能动,满脸的皱纹充满了痛苦的神色,她惊恐的抬着手臂拍打着已经烧到床边的火苗,剧烈的灼痛,令她痛不欲生的大喊着:“救我啊!” 空气中满是火烧烟尘的味道,江柔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已将要被火苗席卷的刘奶奶,在一瞬间狂奔到水缸旁边,可水缸竟不知何时裂了缝,半大缸的水,早已全部顺着裂缝流的满地都是…… “救命啊!”刘老太声音嘶哑又痛苦的喊着,火苗的热,烟尘的呛,令她痛苦的瞪大眼睛,用着全身的力气喊出最悲哀的话语:“儿子啊,我的儿啊,你在哪儿啊……” “儿啊!” 听着那年迈痛苦的嘶喊,江柔回过头,旺盛的火苗已经蔓延了刘奶奶的床上,而床上铺着的干草更是被火光一烧成灰…… 那一刻她眼神通红,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用枕头拍打着火苗,同时声嘶力竭的大喊:“来人!着火了!救救刘奶奶!救救她啊!” 火光的翻腾,将她的哭喊席卷。 木质的床,还有满床的干草,棉被,根本抵不住大火的肆虐。 火光中江柔站在屋中,惊恐的哭着,手中的枕头早已被烧坏,她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将刘奶奶的床彻底包裹,漫天的火光烟尘窜上房顶,入目之处,只有一片绝望的火海。 她被人抱出去的下一刻,草屋的屋顶带着狂虐的火光,瞬间坍塌,扬起高高的火星烟尘,随着风落在了主屋的草房顶上,瞬间又是一波火海翻腾。 她浑身颤抖着,站在被寒风席卷的夜幕下,脸上映着明亮又灼热的火光,满脸都是惊恐的泪,晕倒前的最后一刻,她脑中只回荡着一句话:刘奶奶……被火……烧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已回到李家,睡在她的小床上。 苏燕坐在她的床头处,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昏暗中江柔眨了眨眼,想到今夜发生的那些事,眼泪瞬间潸然而下,身子再次惊惧着颤抖起来。 苏燕感觉到她醒了,转过身来双手拽着她的肩膀,将她拽了起来,急慌问道:“今夜到底怎么回事?那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从头到尾的你跟我说清楚!” “我……”江柔泪眼模糊,眼泪在沾满烟灰的脸上留下一条清晰的痕迹,她哭着摇头:“我不知道……我一睁眼,屋子里就都是火了,我想救刘奶奶可是……水缸裂了,没水……我就开始喊……” “水缸好好的怎么会裂开?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弄坏了水缸!”苏燕压低了声音质问,急得直冒火,她不过是想赚刘家几个铜板而已,没想到竟遇上这种事,若是刘奎回来得知自己的娘活生生被烧死那…… 江柔泣不成声,捂着脸呜呜哭起来:“黄昏时我打水回去那水缸还是好好的,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就裂了……” “那火呢?你做完饭以后,火灭干净了吗?” “我怕锅烧坏,是拿水浇灭的,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着火,我真不知道……” 苏燕气怒着一把将她推倒,瞪着蜷缩成一团的江柔,压低了声音怒吼着:“你这个不知道那个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什么?你想想要是刘奎回来发现他娘活生生的烧死了,你活的好好的,你猜他会不会说他娘是被你害死的!” “你还哭,你有什么好哭的,你怎么没跟那老太太一块儿的烧死算了!你就是个丧门星!晦气玩意儿!” 狠狠骂了一通,苏燕胸口起伏着,狠狠闭着眼再次坐下,沉默片刻后咬着牙道:“自你住在我这儿,我真是倒霉透了一天舒坦日子都没过过。眼下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刘奎的老母烧死了,破草房也烧的只剩个土壳了,他要是回来赖着我,我可该怎么办……” 李海不知何时来到了小屋门口,打着哈欠说:“娘你怕啥,反正祸也是她闯的,回头等刘奎回来了,叫刘奎找她自个儿去,跟咱们有啥关系,又不是咱们伺候的那老太太。” 说着,又看着蜷缩哭泣的江柔,冷哼一笑:“若实在不行,把她交给那刘奎,叫她抵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