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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不能勉强阿浮。” 崇德帝回头望了眼杜浮亭,苦笑道:“母亲,我若想勉强阿浮,就不会放她离开。”大抵他父皇做的最错,就是将他母亲强留在身边,这一生他母亲想的还是魏玉述。崇德帝不想他与阿浮重蹈覆辙。 柳太后拍了拍崇德帝的手背,面上露出倦怠之色,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杜浮亭不知从何安慰,只能道:“最近几日能留在万佛山,便留下吧。” 柳太后最后的日子,守在身边的人是崇德帝和杜浮亭,那只有崇德帝到万佛寺陪她,连带着每日需要处理的奏折都是送往万佛寺,其他的朝中有大臣处理,他只需坐镇保证这船平稳向前驶。 在万佛山处理完柳太后后事,崇德帝亲自去了趟冀州,完成了柳太后的夙愿,上一辈的恩怨好似就在这里结束。 自柳太后去世后,崇德帝到万佛山的次数也日渐减少,但是换做杜泽偶尔过来看她,有时候会带些稀奇古怪的玩样儿,不像是大周的东西,更像是杂书里提到的海外的东西。 可能是随着年纪渐长,人越发平和。猜到这些玩样儿大概是杜月满送来的,她并没有拒绝,还将其摆了出来。谁都没有主动提起过往,没有办法当做不存在,便只能少触碰,剩下的都交给时间。 杜浮亭生活恢复到平静,只是她延续了柳太后的每日早课晚课,诵经念佛,之后再去药堂坐诊看病,日子波澜不惊,却也不是一片死水。 每天从前来看诊的病人哪里听到很多有趣的事,正雍十四年夏,几名妇人领了药堂免费发放的驱虫药,站在树下闲聊,说是杜商的商船回来,带了几名金发碧眼的人面见圣上,长得和大周人不同,也不同于匈奴鞑靼。还提起帝王的后妃,谁又出了诗集,痛斥某些文人天天自比哪位哪位名人,无病呻\吟,谁又开了学堂,只招收清贫家寒的学子,男女不限…… 时间有时候很可怕,换了一批新的人,她们不知道给她们看诊的人也曾是帝王后妃,杜浮亭也不想叫她们知道,她们八卦闲侃的时候,她从不叫人阻止,反而跟着加入她们的队伍。 她们就发现原来药堂里的大夫,看着不总下万佛山,但知道的事情不少。 比如杜商出自杜家,早年境遇也不好,遭人背叛陷害,后面才痛定思痛,自立自强,又比如写诗的那位后妃是帝王淑妃,虽然出身不好,可是人有韧劲,帝王遣散后宫,她最先决定离宫的,离开皇宫也能别有一番天地…… 外面传的基本上褒贬参半,大多数还都是贬低的,女子不该抛头露面、太强势芸芸,而杜浮亭说的和外面截然不同,她嘴里的女子坚强自立,不同于世俗要求的女子,却更加鲜活,更加可佩可敬。 因着很多地方更加细致,和外面传的见解不同,她们都喜欢跟大夫聊天,听了之后再去跟别人说,都能得到别人钦佩的目光,为此引来了好一些人,中间又名年轻读书人吸引了杜浮亭注意。 年轻人等到药堂最后一名病人离去,恭敬的拱手道:“我想写一本书,记录夫人口中这些女子的事,还请夫人叙述一二。” 杜浮亭抬眉,“受人指点?” 年轻人愣怔了下,他能到此地确实并未偶然,而是有人指点,但是他没想到眼前妇人竟然猜到了。 这几乎不用猜,到这儿的生人就算是过来瞧病,也有人探知他们底细,多少年没有人这么大咧咧的求到她面前了?不过既然都是那人推动的,杜浮亭自也会照做。 “我只说,你写,写好了记得交给指点你的那人瞧。” 第107章 全文完 我爱你 红珠往佛堂里走去, 虽说这里是佛堂,但里面不是灰暗幽深,檀香气缭绕不断, 而是明净敞亮,日光无时无刻都能照到里头,加上窗户打开就能看见外面草坪与不远处的荷塘, 非但不让人觉得逼仄,反而格外的安心。 她望向跪在团蒲上的的女子, 她闭着眼睛神色安宁敲着木鱼。 白发早已爬上她的鬓发, 细看眼角还有细纹, 可她十年如一日, 雷打不动的每日早课晚课跪在佛前对佛诵经, 从不懈怠。 不过今日有些特殊,哪怕那人不叫她过来打扰夫人, 可她跟在夫人身边多年,不懂医术也耳濡目染了些, 好似那人有些不大好。 她在杜浮亭诵经完后,搀扶她起身, 见她准备去坐诊, 低声说道:“夫人,有客到。” 杜浮亭抬眸看了眼红珠, 只一个眼神就知道她说的是谁,这“客”除了崇德帝再没有其他人。 杜浮亭出去就见崇德帝站在院门内, 大概是红珠请进来的,或许还曾请他进明间坐,可他怕惹她不喜,只站在院内离门口大约一米左右的位置, 再没有往前半步。 崇德帝见到杜浮亭的瞬间,连眸子都光亮了几分,一连咳嗽了好几下,似乎怕杜浮亭察觉到不对,拿着帕子捂住唇侧身咳嗽。 这就是掩耳盗铃! 杜浮亭脚步加快几分,走近了才发现不对劲,他的脸色苍白,眼底血丝遍布,甚至需要身边侍者搀扶才能站稳。 “这是怎么回事?”杜浮亭眼底担忧,紧紧盯着他的脸瞧,甚至顾不上坚持给崇德帝行礼。 崇德帝停了咳嗽,按住杜浮亭要给他把脉的手,纵使她平日只给妇人瞧病,但不能说她就看不了其他病症,他不想叫她探知他真实情况,只淡淡的道:“老了。”说的很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