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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景浩打住目光,羞怯道:“你再不醒过来,老衲就要尿床了。” 说罢动了动手臂,尧青这才察觉到自己正压在他的二头肌上。 “对不起啊。”尧青说着莫须有的道歉,向旁边缩了几寸,用余光看了某人几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很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这都是应该的。 刘景浩问:“舒服吗?” 尧青没懂,“什么?” “你枕着,舒服吗?”男人从床上坐起,扭了扭胳膊,别说,这家伙看着瘦,其实也挺沉。 身后人沉默半刻,喃喃自语道:“你要觉得不好,我可以睡那儿去。” 他指了指床边一张懒人沙发,那是刘景浩大学时从二手市场拖回家的,多少年了,还没扔。 只是平日里上头甚少躺人,上面码着一堆旧衣服。刘景浩毕业后很少在北京,留在房间里的,都是些旧物。 男人撒完尿,复又爬回了床。聊了这么一遭,哪里还有什么睡意。 一不做二不休,刘景浩掀开毯子,取出抽屉里的半盒红塔山,推开床头的窗,一撘一撘地抽起烟来。 “不介意吧?”男人扬了扬手边的烟灰,纷纷絮絮的,将漆黑的房照出一片微弱的光明。 尧青在火光中起身,盘腿倚在床边,目光远眺,四面交叉的胡同道探往各个方向,今夜皎月不改。 “你抽烟吗?” 男人试着递给旁边人一支,见他面露犹豫,识趣地把手缩了回来。 尧青拧着脖子说:“我说不抽了吗?” 说罢一把拿过去,带点抢的意思。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好孩子,从来不抽烟。”男人的口吻忽近忽远,像一片雾。 打火机噗嗤一声蹿出火,尧青凑身上前,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里,他延迟开嗓,声色平淡,“我这样?我哪样?” 他好像从来没听刘景浩描述过自己。 挺好奇的。 男人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又点了一支,吞云吐雾道:“航校那会,谁人不知空乘系有位出了名的大冰山。常年模范生,奖学金不断。专业好就罢了,人又帅,学校论坛至今还挂着你的照片。那会多少钱一张来着?五块?还是十块?” 尧青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买了很多来着。”男人在烟火中抬眸,一击即中,“谁都没我买得多。” “所以好学生就不能抽烟吗?”尧青学着刘景浩的样子,弹了弹烟灰,却发现自己的确没有男人弹得那般肆意从容。 他略懊恼道:“那我偏要抽给你看。” 刘景浩闷声笑了几声,举高香烟,“你那会应该记不得我,你还记得我吗?我在你隔壁。” “不记得了。”尧青的烟快燃完了,这场夜谈,也应该适可而止。 男人自嘲道:“也对哦,那会你最受欢迎,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我嘛......大学挺□□.丝的,记不得我也正常。” “我爸也爱抽烟。”尧青冷不丁冒了这么一句,简单几个字,字字冒着寒,“小时候我妈总骗我,说他在香港死了,抽烟抽死的。” 男人自觉放下手里的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 “喝了一辈子酒,抽了一辈子烟。”尧青盯着他,两颗眸子晃在夜里,像两颗荡在玻璃瓶里的珠子,“抛妻弃子,走得干干净净,我不信呢……” 刘景浩忙将烟掐灭,惴惴不安地将窗关紧了些。 “所以我最憎恶抽烟的人。” 尧青放下烟蒂,看了眼男人,重新回到了床上,没再说话了。 第二天尧青醒来时,刘景浩正在阳台喂兔子。 兔子是刘景婷的,两只,一只叫啾啾,一只叫咪咪。 合起来就是啾咪。 刚抱回家时,王淑芬嫌啾咪味儿大,不许刘景婷养,后来实在拧不过,许兔子留下,但只能待在阳台里,不能进屋。 于是啾咪的活动空间就只限制在那一小方空间里。 男人端着茶杯,看某人蹲在笼子前,耐心地塞着白菜叶。 兔子挑事,不依他的投喂,他便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给它们塞。 尧青心底莫名飘过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对,就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猛男泛起柔情来,也是一幅画呢。 用完早餐刘景浩就陪爸妈出门买菜了。头夜里两人约好,尧青吃完午饭再走。 前头人刚走,坐在客厅里的尧青才发觉,家中就只剩下他和刘景婷。 女孩在房间里听歌,声音大到整栋楼都在摇。 男人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走到阳台上。见笼子旁搭着两片还没喂完的白菜叶,心血来潮,学着某人的模样,蹲身喂起兔子来。 “它们很坏的。” 女孩捧着搪瓷杯徐徐走出,身上还穿着睡衣。 尧青忙将菜叶放下,惶惶笑道,“我就喂着玩儿。” 女孩放下杯子,摸了摸啾咪,将菜叶撕成极小的碎片叶子,放进食盆里。 小家伙们跟中了咒似的,一扫奄奄姿态,大快朵颐着。 尧青看傻了眼。 “你看,要这么喂,它们才会买单。”女孩拿回杯子,盯着杯子里的牛奶看了好一会儿,说:“你这么好看,一定是我哥先追的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