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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 第79节

    他在队伍中找文素,文素没找到,倒是又跟陈昼与顾三在一个洞里,凭借自己的记忆力,周逸发现一个洞里三十几人不是固定的。

    周逸下到洞里才发现昨天被从上边踹下来的人死了,监工们直呼晦气,让奴隶帮忙把死掉的人带上去道:“扔焚尸坑里去。”

    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周逸来到洞里反而有一种安全感,他去看陈昼,心中五味成杂,没想到北斗的大师兄竟然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虽然没见过陈昼,却也听过北斗摇光院大师兄的名字。这人与钟安期还是好友,各大宗门年轻一辈的天之骄子中,常常能听见这两人的名字一起出现。

    除了他俩,还有一个东阳弟子。

    一个是叶元青的徒弟,一个是宋天九的徒弟。

    东野狩虽没有破境,但他的实力与朝圣者比肩。

    更何况生死境的他教出来的徒弟,锋芒却远胜两位朝圣者的徒弟。

    周逸走到干活的陈昼身边,犹豫片刻还是道:“你是陈昼吧。”

    陈昼没理他。

    周逸目光复杂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吗?因为我听见钟安期跟一个人谈话……那个人这些年都在北斗冒充你当摇光院的大师兄,最近被北斗发现,这才逃回西边来找钟安期。”

    陈昼听这话时正从黑泥中挖出一小块火石玉,拿起它的动作一顿。

    旁边扒拉着墙壁的顾三满眼震惊地扭头看过来。

    *

    新来的奴隶们被套上铁链放进天坑里时,没瞧见什么人,因为其他奴隶这会都在火洞里干活。

    因为人数较多,那些哭闹反抗的被监工们棍棒伺候落在后边,队伍中有害怕发抖的人,也有沉默认命的人。

    新来的地鬼们最先去的不是火洞,而是位于地势较高、火焰更明显的天坑边缘。

    这里是被叫做焚尸坑的地方。

    坑道上方竖着黑色的圆柱,可以下方铁链到坑中深处,里面火焰燃烧不息,一整面坑道墙都是流动的熔岩纹路。

    新来的地鬼奴隶们站在坑道边,监工让他们看下边:“你们也知道你们是杀不死的,但这里边多得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都看仔细了!”

    最可怕的不是流动的熔岩与焚烧着的高温,而是攀爬在坑道墙壁上的身影,他们一次次被焚烧而死,却又重塑rou身活过来,在惨烈的叫声中拼命往上爬,试图离开这烈焰地狱。

    那凄厉的惨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rou体被焚烧的气味令人作呕。

    监工随便踹了两个倒霉蛋掉下去,岸上的地鬼们惊叫出声,不敢置信地看向落下去的人。

    “只要你们乖乖听话,老实干活,就掉不下去。”监工拿着棍子指他们,“明白了吗?”

    慌乱的人们瑟瑟发抖挤作一团,拼命点头。

    把脸抹得一团黑的程敬白嫌弃地将抱着他哭出鼻涕泡的人推开,听着这人间炼狱里的叫喊,暗自庆幸这次还好没让周香跟来。

    第66章

    汪庚与许良志在咸池高楼上看监工们对新来的奴隶进行恐吓,对今日送来的奴隶数量汪庚还是有些不满,他说:“既然要以前双倍的量,就来了这两百多人哪里够用,我看一部分人还撑不到几天就死了。”

    许良志道:“所以你最近收敛些,别折腾他们,等闲下来再说。”

    汪庚嗤笑声,摸了摸放在身侧的大刀刀柄,眯着眼道:“也就那位小少主这一个消遣。”

    “看样子他还有出去的机会。”许良志说,“你可得努点力,让他难忘此时的经历。”

    汪庚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

    监工们见地鬼都吓得差不多,一个个眼含恐惧瑟瑟发抖,这才满意,带着他们进入天坑中。

    天坑很大,奴隶们休息是都绕着边缘的沙河,圆形的天坑可以将部分奴隶隔绝死生不见一面。

    程敬白混在队伍中抬手抹了把脸,将哭哭啼啼靠过来的不认识地鬼推开,他的伙伴林枭走在前边,李不说走在后边,彼此都没有交流。

    李不说向来存在感低,在这种地方天生的低存在感倒是非常有利。

    这次他没法给头上戴个酥油饼套,因此露出一张清瘦俊美的脸,似乎还有些不习惯,总是低着头避开对视。

    监工把他们赶下洞去:“都麻利点干活,要是发现有人独吞货物可有你们好受的,挖不出规定数量今日就别想上来,在下边试试饿死是什么滋味。”

    这些恐吓的话语对程敬白来说没用,他装着害怕的样子跟其他人一起下到洞里,意外发现里边比外面要凉快些,灼热感消减不少。

    一个洞里不止有地鬼,也有普通人,没有分男女老少。看起来约莫有五十多岁的老爷子下来时摔了一跤,站不起身,坐在地上哀声嚎叫。

    有看不下去的人上前问他伤势如何,也有人崩溃凶道叫他别嚎了吵死了。

    程敬白往里面走着,脚上的铁链落在地上发出回响,远离洞口处的吵闹后他才觉得嗡嗡作响的脑瓜子总算放松下来。

    林枭站在黑墙下抬头打量着,伸手在墙面敲了敲,说:“有点脆。”

    李不说直接动手挖开黑墙,触感是粘稠的淤泥,得用点力气才能掰开,他翻找着,没能从手里这块黑泥中找到火石玉。

    程敬白低头看掉在地上被地面逐渐吸收消失的黑泥若有所思:“自我消化,源源不绝。”

    “你们感觉怎么样?”林枭问。

    李不说摇摇头,程敬白摸着湿润的地面小声道:“从入口开始就感知不到星之力,无法使用星脉力量,这一片像是被切断与了这个世界的联系。”

    三人在最靠后的地方挖着黑泥找火石玉,一边小声交流着。

    前边的人哭嚎过后也开始干活,林枭朝前看了眼,说:“这地方该让南边那帮杀神地鬼来。”

    跟随岁秋叁的地鬼们有个特点,部分无法感知星之力的地鬼各个身怀绝技,打斗能力一点不差,骑术、弓箭、拳脚等等都是有专门训练过的。

    再加上他们坚韧的心性,对斩杀地鬼以外的生物半点不手软。

    程敬白感叹道:“南边的地鬼们是杀神,西边的地鬼们……就是真奴隶。”

    他们混进汀兰州的地鬼村落,才发现西边的地鬼是被人为圈养的,他们活在深山老林中,不被教化,像野兽一样的生活。

    不知天地奥秘,也不知生死的方式。

    等天坑里的地鬼消耗得差不多后,就会将圈养在外边的地鬼送进来。

    “岁秋叁忙着父子决斗,应该没空来这边。”林枭挖着黑泥翻找火石玉的存在,“能和子息联系上吗?”

    程敬白摇摇头:“跟星之力一样断了,我想他应该也进不来这。”

    林枭若有所思道:“若是我们七天内没出去,按照计划,周香会去排除那几个可能的地点找对地方,只要她小心些,别倒霉的遇上叶元青。”

    程敬白翻了个白眼:“你别乌鸦嘴。”

    林枭抬眼看高高的黑墙:“西边的地鬼们与其在这里老死,倒不如死在我们手里。”

    李不说听得皱眉,忽然站远两步看黑墙。

    “怎么了?”程敬白问。

    李不说抬抬下巴,盯着黑墙道:“你们不觉得它看久了会眼熟吗?”

    程敬白与林枭按照他的意思退远几步抬头看去,洞内的黑墙没什么特别的,外表看去就跟普通的墙壁一样,纹路也没什么特殊。

    只是这黑色看久了,三名地鬼脑海中都莫名闪过同样的画面。

    许久后,程敬白低声说:“有点像。”

    这漆黑的颜色,像极了地鬼死后化作的黑色rou骨。

    *

    周逸以为自己能拉近与陈昼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无论他说什么陈昼都不给回应。

    他说:“你是什么时候被关在这的?也是钟安期干的?我知道这几年北斗的事,你要不要听?”

    陈昼依旧沉默地挖火石玉。

    倒是旁边的顾三抬手在墙上挠得嘎吱响,阴沉沉道:“顾七这个贱人,竟然顶替你去当北斗弟子,他也配?!”

    周逸抬头看他,无声示意兄弟你知道什么就多说点。

    瞧见周逸期待的目光,顾三问:“顾七现在在哪?”

    “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我不是倒霉听见他俩对话,应该也不会被关到这里来。”周逸说。

    顾三哼声,指陈昼道:“你的意思被关到这来是他的错?”

    周逸愣住:“我没这个意思。”

    顾三咧嘴笑,随着他笑起来牵动面部肌rou时总能将伤疤那块也变得越发狰狞:“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说这话看他的时候满脸委屈和抱怨?”

    周逸怒道:“我没有!”

    顾三伸手推了他一把,暴躁地像只刚出笼的野兽:“监工叫你一声小少主,说明你在外边有点来头,你之所以被送到这来不是因为你听见了那两人的谈话,而是你的身份。”

    “别因为你在这受委屈,就把过错怪罪到别的人头上,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小心。”

    周逸再好的脾气也被昨晚的经历和这番话给点炸了,二话没说反手揍回去,两人就在陈昼旁边打作一团,也没能换来他回头一眼。

    最后两人打累了躺地上喘着气,顾三这么些年在奴隶坑摸爬打滚,挨得打可比周逸多得多,力气也比他大,爬起来时还踹了他一脚。

    周逸新伤旧伤叠加,只能嘴上骂两声,没力气踹回去。

    他火气上头,决定陈昼不理他,他也不理陈昼,跟一个失去求生欲,已经被驯化的奴隶有什么好谈的。

    就算北斗的人真找到这来,看见他现在的态度也只会觉得失望。

    他爬起身来干活,试图从黑泥墙中的火石玉身上找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

    铃声在许久之后响起,比往常还要迟些,洞中的奴隶们又累又渴又饿,监工们来到洞口下放梯子让奴隶们上去。

    周逸舔了舔干涸的唇,抬手擦了擦汗水,才发现擦了一胳膊的黏腻,心中十分嫌弃,瞧着攀爬上去的奴隶,一时恶念作祟,竟然想着有人火石玉数量不够被踹下来晕倒的话,他就去借这人衣服穿。

    可老天非要跟他对着干,今日所有人都达到标准,没人被监工踹下去。

    奴隶出火洞,算是天坑壮观景色之一。

    数不清的人从烈焰坑洞中一个个爬出来,原本空旷的地面瞬间变得热闹,抬眼望去四周全都是人。

    程敬白嗅了嗅发臭的衣服,受不了地呕了声。

    李不说置身人群中十分不习惯,只有林枭左右看了看,这里边的人比他想得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