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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骅吹着池边的冷风,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这里没有他人,静悄悄的,很舒服。 他走到栏杆边,正要去看看池水中的锦鲤,忽地头昏脑涨,眼前天旋地转,像站在惊涛骇浪的小舟中,不住地摇晃。 他忙扶住栏杆,举头望天,天上月轮清冷,寒影影地发光。 接着他眼前一黑。 几乎就在下一刻,他耳边逐渐嘈杂起来,有无数人在说话,歌舞声声,编钟的乐声在黑暗中蔓延。 “大人,可还要酒?”一道轻软的嗓音出现在他身侧。 秦骅的眼前逐渐有了光亮,光芒从黑暗中最中心的那一点展开,好似一卷缓慢铺展的画轴。他眼前出现了一个藕粉裙子的侍女,端着一张银碟子,跪坐在身边恭顺地询问。 秦骅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环顾四周,是在洗尘宴上,四周金碧辉煌,万千盏灯火熠熠璨璨,大殿中灯火通明,在黑夜中宛如白昼。群臣喝酒赏乐,辽人也被这轻歌曼舞的人间仙境吸引,侍女流水般端着美酒佳肴入殿,依次摆在桌案上。斜上首坐着太子端,燕骊百无聊赖地把玩一只夜光杯,而耶律贺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他收回视线,低下头,抬起手。光润的蜜色,宽厚有力,指腹间有薄薄的茧子,手腕上挂着一只金镯子。 是他自己的手。 秦骅激动起来,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了! 喜悦之情很快就消散了。他转念又想到顾皎,若自己回来了,她是不是也回来了?他方才走了那么远,不知道顾皎知不知道回来的路。 侍女见秦骅许久都没回答,以为是没有听到,又重复了一遍:“大人,可要添酒?” 她面前的这位贵人倏然站了起来,贵人身形挺拔,体格高大,周身萦绕着不敢直视的冷冽之气,侍女吓得一个激灵,往后缩了缩。 “不添酒,你下去吧。”头顶上传来低沉的男声。 侍女如得大赦,连声告退,端盘到下一桌时,这才发觉背后流了一层冷汗,小衣都湿透了。 顾皎撑着栏杆,茫然四顾。 她刚才还在席上吃点心,怎么一眨眼就跑到太液池来了? 顾皎抬起双手,这是双保养得很好的纤纤玉手,肤如凝脂,指尖染着蔻丹,大拇指上有一枚金镶玉扳指,纤细的手腕上悬着一只金闪闪的镯子。 顾皎心头涌上一股热流,一时间热泪盈眶,激动之余,轻轻跳了一下。 太好了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了! 她现在恨不得放声高歌,一路奔跑到湖心亭里翩翩起舞。 顾皎提起裙子,走了几步,这才察觉到四周的环境有些陌生。她虽来过太液池,却没有来这边,现在又是黑夜,四周漆黑一片,她根本不认得回去的路。 秦骅怎么回事,就是出来吹吹风透透气,怎么走这么远?这叫她怎么回去? 顾皎气恼,伸长脖子四下张望,期盼着有个小太监或者小宫女经过,好把她带回洗尘宴上。可她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来。 她实在是没办法,顺着栏杆往前走,手划过汉白玉栏杆,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走。 她经过一间湖边楼阁时,小腹突然炙热起来,好像有把火在燃烧,接着似乎有无数只手轻柔地抚摸她的肌肤,那股暖流从小腹一直涌上脑海,她的视野猝然模糊,一切都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怎么回事? 顾皎努力地从浆糊一样的脑袋里挤出一丝神智,心中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秦骅……你吃了什么东西?该不会是……你能不能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顾皎越来越热,忍不住把领口扒开一些,露出白玉般的肌肤。她的两颊已经酡红,按捺了好久,才没有把外袍也脱下去。 她听到淙淙水声,往旁边望去,那边有一座花岗石假山,假山边有一间小潭,潭水清澈见底,潭中锦鲤游泳,潭底鹅卵石星罗密布。 顾皎一咬牙,走近小潭,脱下绣鞋,坐在岸边,伸出一只脚去试了试,潭水刚没过她的大腿。她深吸一口气,把另外一只脚也泡了进去,总算舒服了一些。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怕被人发现,往小潭深处走去。 “阿姐!” 她身后惊雷般炸开一道男声。 顾皎的手腕被人捉住,“哗啦”一声,被人猛地从水里扯出来,挠心挠肺的热浪又爬上她的尾椎骨,刺激得她不住地发抖。 那人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她,仿佛是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似的,顾皎在颤抖,这个人也在颤抖。他的胸膛是那么宽阔,那么炽热,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身上坚硬的肌rou硌得她发疼。她被他抱了一个满怀,动弹不得,像一只被人拢在手心颤颤发抖的金丝雀。 陌生的气息笼罩住了她,脑袋里不断地敲响警钟。顾皎知道自己该挣脱开,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只能迷迷糊糊地扭过头,去看看这人是谁。 她费力地瞪大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冷峻秀丽的面庞,他有一双深邃的棕色眼睛,让人不禁想起珐琅盒子上粼粼的金琥珀。 他狐疑地低头看她,好像也在观察她。 顾皎实在是难受,她害怕下一秒就要亲上去,他的嘴唇形状看起来是那么好看。 可她不行,药性快把她折磨疯了,她还保有最后一丝理智。她狠狠地一拐子撞过去,束缚忽然松懈了一刻,顾皎鱼一样从他怀里滑了出去,“扑通”一声扎进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