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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忍点了支烟,并未抽,他看着夜色中忽明忽暗的红色火光,细细回忆着一个多星期前的事。 那天,给谢昕买了相机后,邵忍并未去医院找她,而是拐道去了吴彪那里。 他向吴彪撒谎,和他说:“大哥,我找到内鬼了。” “谁?” “强仔,他是邬广的人。” 以他对吴彪的了解,压根用不着费心思设计骗术,三言两语就足够了。 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强仔那样的小角色,动动手指,吴彪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结果也确实如他所愿。 邵忍眯了眼眸,将烧了半截的香烟扔地上,鞋碾上去。 他理了理衣领,换上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抬腿走进去里间。 烟雾缭绕,地下全是被踩扁的烟头,这个让他窒息的污秽之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直面青天白日。 吴彪腿上坐了个坦胸露背的妙龄女郎,拿起打火机给他点了烟。 是顾珍。 见邵忍来,吴彪忙朝他招手:“阿忍,去哪了?” “刚去外面吹了会风。” “还以为你小子赢了两钱就跑路了。” “哪能呢?”邵忍上前去,不羁地笑着,“大哥小瞧我了,这才几个钱?要走也得赢票大的再走。” 吴彪也笑了,狠狠抽了两口烟:“你小子口气不小。” 他手随意指了指,指着对桌的人吩咐:“你下来,让你三哥接。” 说完又抬头看了眼邵忍:“上桌上桌,让我见识见识你厉害。” 对桌的人离开,邵忍接了班,脚随意地翘起,吴彪问他:“三筒要不要?” “不要。” “不要就摸牌。” 邵忍脸上一直挂着随性的笑容,手伸过去摸了张牌,大拇指往牌面上划了一把,直接亮起撂桌上:“五条。” 吴彪嘴里喊着“碰”,打出一张幺鸡,开口问邵忍:“阿忍,当初阿珍对你投怀送抱你不稀罕,感情你好学生妹那口啊。” 话音刚落,邵忍心里咯噔一下,只听到吴彪怀里的顾珍嗔怪一声:“多久的事了你还提,我现在不是跟了你吗?”她说着瞪了邵忍一眼,咬着牙,“当年我是瞎了眼没看到大哥的好。” 吴彪哈哈大笑着,在顾珍脸上“吧唧”一口:“你现在看到也不迟。” 邵忍定定神,依旧面不改色,可语气明显严肃了不少:“大哥这话讲得,折煞我了,我怎么敢稀罕大哥的女人?” 吴彪瞟了邵忍一眼,语气懒洋洋:“别紧张,我开个玩笑。” 他又摸了张牌,这次没打出,留下来打了另外一张。 “听说那学生妹是阿奇的meimei?” 邵忍心依旧沉着,却故作吃惊问:“大哥怎么知道?” 吴彪一副了若指掌的神情:“你那点破事,还能瞒得过我?怎么,阿奇才走你就火急火燎将他meimei搞到手,不怕他上来找你索命啊。” “阿奇怎么会来找我索命,我替他照顾meimei,他应该加倍感激我才是。” 吴彪凑近了些问:“滋味怎么样?” “什么滋味?” “你小子装什么纯,还能听不懂?” 邵忍也学着他的样子凑近些故意说道:“大哥,我实话和你说,差劲,打发时间罢了。” 吴彪笑得猥琐:“阿忍,你这叫什么?你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邵忍轻轻咽了咽口水,视线晦暗不明,却笑得坦荡。 越坦荡,越不在意,便越能减少吴彪对谢昕的好奇心。 又打了一圈,吴彪开口:“阿忍,明天陪我去见见山昆。” 邵忍听着,沉着的心突然被提起,爽快地应下了:“好。” 牌局一夜未散。 谢昕也一夜未眠。 她辗转反侧,仔细思索了邵忍在电话里讲出的话以及他刻意的逃避,最终确定了一点。 强仔的死和他有关。 换句话说,邵忍可能真的杀了人。 第二天的晨读,谢昕无精打采,连嘴都没张开过。 她将头靠在座位上,想着邵忍杀了人这回事,心里慌乱得有如万马奔驰而过。 杀人都该伏法偿命。 可如果杀孙强的人真的是邵忍,谢昕却私心地希望有例外。 她偏执地认为,事情本就因她而起,如果要偿命,让她来偿就好了。 早读课下,同学们倒了一大片,谢昕明明一整晚没睡,此时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林茉戳了戳她的胳膊,不出意外问到了昨晚:“谢昕,你昨天怎么突然跑了,连晚自习都没上,蒋谦还问了我好几次。” 谢昕熟练撒起谎:“家里有点事。” 她看着林茉的脸,小心翼翼问道:“林茉,你哥哥是警察,是吗?” 说到哥哥,林茉神情上涌出骄傲:“是。” 谢昕咽了咽口水,眉头蹙了蹙,问道:“他管什么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哥从来不跟我说他工作上的事情。”说完,林茉狐疑,“谢昕,你问这个干嘛?” 谢昕回答得很迅速:“没什么,随口问问。” 她将脸偏向一边,脸上的凝重一览无余。 今日周六,学校不用上晚自习,终于撑到五点放学,谢昕收拾书包就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