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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家主母(重生) 第247节

    这夜正是明夏守着娘子,她以为她早就不怕姑爷了,可没有表情的姑爷这一眼扫过来,她背后还是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给娘亲分东西呢,忙完才没多久,听说前面客人已经去休息了,就等你一会儿。”苏苑娘睡意正浓,也没发现他在指责丫鬟,打着哈欠朝他伸手,“大当家,去洗脸

    罢。”

    常伯樊默不作声过去牵了她去床边,把她放下睡了,又出了门,和还候在门边等候的丁子道:“你把丫鬟们叫去说一下,以后夫人在做什么要如实告知,不要再犯了。”

    “是。”丁子忙低头。

    常伯樊这才回屋洗漱。

    次日待苏苑娘起来,常伯樊与父兄皆不在府里了,母亲在,她便去了母亲处。

    孔家这厢来了女眷来府里,佩二娘让儿媳去招呼了,她这怕儿媳妇忙不过来,正和家里采办的管理娘子在说话。

    见到女儿来,她让这些人退了下去。

    苏苑娘进来时恰巧碰到府里这些以前她没见过的人,见这些管事妇人皆好奇地小心打量她,苏苑娘便朝她们一笑,还见到她们呆了一呆。

    佩二娘见她上着雪花纱上衣,下着水蓝青绸裙婷婷而入,看着她乖巧恬静喊着“娘,”竟跟她还在他们夫妇跟前一样没有两样,她眼里闪过一道暖意,“坐过来。”

    “是,娘亲,给您。”苏苑娘把她昨晚写出来的册子给了母亲,“都是我手里头家里可以用的,我昨晚还问过当家了,他说可以给家里用,我和他商量了的。”

    “唉……”佩二娘顿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接过她手里的册子也不看,放到桌上后就没管了,她轻碰了碰女儿洁白如玉的小脸,道:“你这也是傻人有傻福,孝鲲心思再多,心里有你,也是你的幸运。”

    “是爹娘给苑娘挑的。”父母给她的向来是最好的,只是她上世不惜福,懵懵懂懂毁了两家人。

    “挑得再好,也得你自己有用。”

    “苑娘知道。”

    “唉……”

    佩二娘摇头叹气不止,意欲再行敲打女儿,却听女儿这厢说道:“娘亲莫叹气,苑娘帮得上忙的,苑娘是当家的嫡妻,有什么事由我出面才是最最好的,有什么难处娘亲尽管与我说,苑娘愚昧,兴许一时看不穿的原意,可苑娘是禄衣侯夫人,是二品诰命,娘亲,我如今不止能仗家里的人势,还能仗着当家的和陛下的了呢。”

    她这辈子只要不欺宗灭祖,只要常伯樊活着,谁也奈何不了她,能欺负她的也没几个。

    以往苏苑娘不明了常伯樊为何日思夜想想让她凤冠霞帔,这下凤冠霞帔在身,不用谁来点醒,她已无师自通了其用处。

    闻言,佩二娘先是一愣,尔后忍俊不禁,拍着大腿大笑道:“哎呀,我只记得我些大员后院的女人不好惹,我却忘了我家里还有一个二品的呢。”

    “是了,我也不好惹。”见母亲笑了,苏苑娘也不禁高兴,笑靥如花,“娘亲,贵女贵夫人我都不怕,她们来了我就见她们。”

    佩二娘摸着她的小脸,忍笑道:“叫你当面回刺她们我是不指望了,不过拿着你身份压压人,这点娘还是拿手的,你是侯夫人,我是侯夫人的娘,谁还敢夺了我这侯夫人的亲娘的老太太面子去?”

    就是卫国的国夫人,也不能堂而皇之光天化日就让她受辱罢。

    有了身份可借用,佩二娘也就不怕事了,只要能帮女儿女婿在这都城立好足,她就是受点辱又如何?

    “娘知道你不怕,”佩二娘爱怜地轻拍了一下她的脸,“不过守泽夫人那娘已经有了对策,你不必担忧了。”

    女婿想护着她,佩二娘便帮着他护,为己也为他。

    她也知晓她像母鸡一样的老护着小鸡对孩子也不好,可孩子在她面前一日就是她的孩子,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她的孩子一日。

    第339章

    这厢佩二娘与女儿说着话,前院下人过来说夫人家的嫂子今日中午要留下用膳。

    “家里最近来的人多,”下人退去后,佩二娘与女儿道:“你嫂子娘家嫂子过来怕是得留下几天帮帮家里的忙,呆会儿你随娘亲去见见人。”

    “是。”苏苑娘无一不应。

    “回头娘亲还想叫你大姨过来,都是自家的亲戚,你见了多喊喊人。”

    “苑娘晓得。”

    想要有人帮就免不了多走动,苏苑娘晓得,不过她心里还是觉着求人不如求己,别人有用不如自己有用,人心难测,等待别人施于援手,不如自行把事情做在前头,但娘亲是好意,她大可做两手准备,便依然乖乖顺顺应了娘亲的话。

    人是呆点,胜在听话,佩二娘嫁了状元郎就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她受过苦楚,现在老来也还在cao心着儿女,她这大半生的安慰无非就是得丈夫敬重,还得了两个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至亲骨rou。

    “接下来娘和你嫂子就要忙开了,你就别插手了,不用你帮忙,明则齐风孝鲲和你说了没有?哪天到家里?”

    “爹爹还没跟他说,澜叔叔怕路途生变,是一路乔装过来的,爹爹如若连您都没告知,想来也是有他的打算。”苏苑娘道。

    常伯樊就一双儿女,皆出自她的肚子,常伯樊说她父亲怕走漏风声,除了杨家那几个联系人谁也不知道她的明则齐风被他们的二外祖父带到了哪里,如此也好,彻底断了一些想取她而代之的人的念头。

    爹爹也是为她作想,只要明则齐风一回到她身边,那些人就是想中伤她也不得。

    苏苑娘也是因着父亲行事隐蔽之事方才知晓,这富贵人家还有那杀子弃母取而代之的事情。

    就如卫家的那位小贵女此前看中的状元郎家中本已有妻子,为迎娶她也是早早把妻休了,那位妻子被休回去之后没半个月就上吊了,而她生的儿女其子落了水之后就成了疯癫之人,女儿则被远远送去了远亲家不知下落,这是兄长打听到的消息,常伯樊昨晚回来告诉她后,苏苑娘也是颇为后怕。

    如若不是她父亲有成算,澜叔叔又是个老练之人,她的明则齐风能不能保住回到她身边都不一定。

    “不过我听常伯樊的意思就是这两天了,”苏苑娘轻轻与母亲说:“他也想让我好好呆在房间里好好带孩儿们,不过涉及到苑娘的事,苑娘想自己出面。”

    “好。”佩二娘点点头。

    这厢前堂,白芸与小姑子寒暄过后,心知她留下来帮忙的事还要经苏府老夫人的嘴才能定。

    她是受家里老太太老祖母的吩咐过来帮忙的,留是一定要留下的,孔府就是想要这份情,老太太才叫了她去亲自吩咐,当是孔府的意思,若不然按她公公对他这个女婿一家的看重,她来得只会更早。

    她家明郎是早早就受了好,被妹夫拉去帮忙了,她公爹也成了主持事宜的人之一,这两天都不在府里,昨晚她家明郎匆匆回了府里叮嘱了她几句又急急走了,他这几天都忙着跟公爹手下那班师兄弟在查历代以往的地志地籍,说

    是这是定目前边疆西北战事的重要依据,这是功劳,成事了她家阐明想要个一官半职的想来也不是难事,白芸昨晚一夜未睡,一大清早被老祖母叫去房里她心里还有些不快,这明明是他们二房自己家的好事,府里非要把名头夺过去,这已让她心里不快,她婆母那个永远都弄不清楚事情轻重的人派了人在老太太门边守着,她一出来就把她叫了过去阴阳怪气说了一顿话,连累白芸出门的时候,东边的太阳都挂到上空了。

    大房派出来的大嫂子等了她大半个时辰,看到她时脸上虽说也客客气气的,可孔白氏脸上还是臊得慌。

    人家大房是齐心协力一同使力往上爬,她婆婆倒好,恨不得使出浑身的妖蛾子拖自家人的后腿,不帮忙也罢了,还自持身份沾沾自喜自己使的好威风。

    孔府谁人不知她婆婆糊涂,当婆婆的糊涂还喜欢自作聪明,白芸这下心里是着急的,生怕小姑子为着大局作想,留下无论面子还是家世都要略胜她一筹的大房大嫂子不要她。

    “亲家大娘在作甚?”白芸这厢笑意吟吟朝小姑子说道:“你事情多,我就不拖着你说话了,前些日子来我还说要给大娘送两双我亲自纳的鞋底,要不我先过去给大娘请个安,你陪着大嫂子再说说话?”

    这厢孔府大房长孙长媳也关切地朝孔欣望去,道:“大娘这段时日也是忙坏了罢?我听说她一直在照顾府里meimei,老夫人身体还好罢?”

    白芸差些许翻出白眼来。

    这小妮子是头一次来苏府,这乖就立力卖上来,一口大娘就叫上了。

    孔府的长孙长媳出身要比白芸好上一些,两人年龄相仿,以往两人在府里撞上,这长孙媳妇对着她就是客客气气的,但连个笑模样也不轻易显出来,她在孔底是半个主人,而白芸这个二房长媳的地位与之完全不能相比,也就比府里的那些庶姑娘要强一点。

    这明明是他们二房家出的姑娘,大房占便宜占的就像是他们那房家里似的,白芸心里委屈死了,一双美目带着委屈朝小姑子望去。

    “娘亲身体好得很,欣娘谢大嫂关心。”孔欣在娘家不得生母喜欢,而自从公婆回了都城后,婆婆把府里的生计大权交到了她手里主持,时不时还会给她多添一些银子维持家计,给银子又不问经手的事,大公子说这是母亲在补偿她这么多年照顾他和仁鹏的辛劳,可孔欣心里也明白,这样的婆婆整个都城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她唯有感恩,言语中也不乏对其婆婆的敬重与亲切。

    说罢,她掉头与自家嫂子道:“那大嫂您就去后面见我娘罢,我叫下人带你过去,我这边陪着大嫂子说会儿话,就不陪您过去了。”

    “我也一道去罢,”孔家的长孙长媳孔宁氏站起,落落大方道:“我还未曾拜见过府里老夫人,这次登门拜访,祖母也与宁娘说过一定要我代她向老夫人问一声好。”

    白芸气得差点当场跺脚。

    而宁氏仅淡淡瞟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眼去,云淡风轻。

    “是了。”对方抬出了孔家的老祖母,孔欣也不动声色,招来下人吩

    咐了几句让他先通报一声,就朝孔宁氏和孔白氏这两位娘家的嫂子道:“两位嫂子请,我们边走边说罢。”

    等后院佩二娘收到两个都要一起来的消息,就让女儿先回房,苏苑娘有些不解,偏头问道:“为何不让苑娘见?这两位嫂嫂都是来帮忙的罢?”

    “孔家大房那位长孙媳妇我没见过,不过她是孔家日后的当家主母,想来不会简单到哪去,你先回去,娘亲先会会她再说。”这厢从下人嘴里听了前堂的交锋变了主意的佩二娘道。她原本以为只会见到孔白氏这个亲家的长媳,另一个会被儿媳妇打发回去,她还想让女儿一道见见这个嫂子,这厢没想到连以前没来家里走过亲戚的孔家长孙长媳见缝插针也要过来,佩二娘就知道这事不是来一个孔家孙媳妇就能对付过去的,这人得她先见过了才能让女儿见。

    “苑娘不能旁观?”苏苑娘还是想留下。

    “你身份已不同往日了,她们见到你还要行礼,人是收着的,看能看出什么来?你且回去,这往后啊,这些人你不想见都得见,弄不好要打一辈子的交道,日后有得你烦的,不急在今天这一天。”

    “苑娘知道了。”

    女儿带着丫鬟走了,佩二娘与身边跟了他们半辈的老管家叹气道:“怎地就成了侯夫人了呢?你看她身上哪处是镇得住人的?”

    苏府老管家苏木杨笑道:“您还真别说,我们家小娘子这气质是沿袭了老爷和您的,她比大公子看起来都要更像大家闺秀一些,当初常老夫人看着她就说她和姑爷是天生一对,那眉眼间啊,长得像极了,天生就是要成为夫妻的。”

    他们姑爷那天生的贵气,是像极了常家的老祖一辈的,就是当初他父亲看他极度不顺眼,想扶持庶长子夺去他的嫡位,苏木杨跟着他家老爷一道看得心里门儿清,常老爷是有几分嫉恨他这个嫡子。

    嫡子无论是长相才华都远远胜于他,那位心胸狭窄的父亲可不是恨毒了儿子,当初他家老爷极力斡旋,方才保住了姑爷的继承之位,饶是如此,这位常老爷在临走之前还是摆了嫡子一道,要不是姑爷是真有本事,姑爷的这常府都要被这为父不慈的父亲搅散了。

    “那也得她不说话。”闻言,佩二娘不以为然道。

    也是,他们家小娘子说话慢条斯理,说话轻声,声音也慢,很容易就让人想欺她一头……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人您就不必担心了,”老管家宽慰老主母道:“我看没老爷和您看着的这段时日她已经很像模像样了,就像她能舍身忘死只身陪着姑爷进都城这事,您说,姑爷不得念她一辈子的好?大事上她主意牢得很呢,她是老爷和您手把手教出来的,您就放心罢。”

    “这倒是。”还是家里老人说话让人舒心,佩二娘露出了个笑模样,道:“你先去忙罢,我先见一下这两个小辈,指不定啊,两个都得留下。”

    这都城里满城的聪明人,孔家找出几个来也不难,这些个人缺的皆是一个机会,现在这机会摆在他们眼前,哪怕就是一家人,也怕是要争出个满头血来。

    第340章

    这日下午常伯樊回来了一趟,抱来了许多文书回来让苏苑娘翻阅了一番,待她静静翻况了一番过后,常侯爷道:“爹说你能归纳,苑娘若是得空就为我整理出来,待为夫晚上回来再说予我听,这地图我们夫妻还得往细里作出一图来。”

    “是给陛下吗?”苏苑娘问,说话间拿了书桌远处的空纸至面前,通秋见状,小跑着上前来研墨。

    常伯樊颔首。

    “等你晚上回来,我就说予你听。”苏苑娘帮他做过此活,图形地貌还在她脑海当中,作细点予她来说不是难事。

    “苑娘不必慌忙,多几日也无事。”常伯樊顿了一下,不想她太疲累,便道。

    “不碍事,只是作细点,我晚上就能弄好了。”前面作图毫无准备,苏苑娘也不过用了两三天就熟悉了文籍把重要之处皆归纳总结了出来,这下不过是在原有的事情上再细化一两分而已,半天已足够。

    苑娘学识之渊博,专注力之精湛,常伯樊早就领教过。苑娘的学识才华略胜她兄长一筹,常伯樊不过与她交会过一两次,就已与她配合无间,他妻子的机敏似是皆用在了她的才华与学识上,反倒是欠着了人情世故一些。

    “好。”常伯樊知她能耐,犹豫了一番便没再劝她不必急忙。

    说来他这本是急事,他急于呈上让当今用来作说服一些官员的证据,早拿出来一天,他和苑娘的处境就能早改善一日。

    常伯樊把事情交待好就又出了门,苏苑娘心思在他太过于奔忙身体不知能不能撑得住一事上打了个转,就转到了常伯樊带回来的文书典籍上。

    她这一陷进去,便连口水也是通秋喂到嘴边方才启唇喝了一两口,傍晚等佩二娘知道女儿沉醉在姑爷带回来的一堆文书里后,她摇了摇头,和呆在身边的儿媳妇道:“就她坐得住,得,你和我过去看看她。”

    女儿一旦沉迷书墨,就不顾吃喝,就是丫鬟求着也动不了两下嘴,也就佩二娘这个当娘的亲自出门,方才能让她迷迷不舍往书桌旁挪动一下身子。

    “meimei的字画清俊隽远,我听大公子说,他的笔墨连meimei的一半都比不上。”路上,孔欣与婆母说话道。

    “唉,也不是比不上,”说到这,佩二娘轻叹了口气,轻拍了拍儿媳挂在她臂弯上的手,道:“你们meimei那是走都不会走,就被你公爹抱在怀里写字读书了,到她出嫁前日,她都和她爹在书房里按照往常一样做了两个时辰的功课,十年如一日雷打不动从不间断学习,居甫我儿跟着你公爹读了不过几年书就回都城了,他光活着就不易了,哪有那时间去钻研学问?他们兄妹俩啊,天资是差不多的。”

    差就差在一个天天有功夫钻研,衣食住所皆有人精心照料;一个小小年纪就要背负一家的寄望,光凭一个人就要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