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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二楼走廊尽头那一张照片,辛棠可以清清楚楚回忆起那张照片上的细节,嬴欢即使在为他做着那种事,眉眼间依旧没什么情绪,反而是抬眸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明明身居下位,明明在讨好辛棠,实际上依然处于掌控者的地位。 就算不说远的,说近的,那天晚上嬴欢明明in起来两回,愣是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等着它自然消下去。 正常人,真的可以做到这么冷静吗? 除了他从中不能获得快|感这个原因,辛棠找不到任何借口为嬴欢的冷漠开脱。 一想到那天早上他憋得眼睛都要红了,而身旁的人可能只是冷静地装出获得了快|感的假象,辛棠浑身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辛棠不安地搜索分裂样人格障碍究竟有没有可能产生感情。 大部分的回答都是:不可能。 不要相信他们表现出来的任何情感。 但也有极少数的回答说:任何事情都有特例。 分裂样人格障碍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只是感情淡漠,并非完全没有感情,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比如病症早期进行干预,是有可能对其他对象产生真正的感情的。 辛棠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把这个回答看了好几遍,据嬴欢说,他们很小就认识了,所以嬴欢患病早期,他肯定是陪在嬴欢身边的。 那么,他有可能成为那个特例吗?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想办法验证一下。 辛棠把有关资料看了一遍又一遍,发现善于伪装的分裂样人格障碍患者,只有一种情况无法完全模仿出来——生理释放时的失控。 他们感情淡漠,极端冷静,无法获得快|感,可以完美地掌控时间,而这恰恰与人|伦相悖,只要细心观察,就能发现两者微妙的区别。(注1) 辛棠把东西全都回归原位,便已经四点了,如果他想在今晚得到一个答案,就得在一个小时内找到验证的办法。 他头脑空白地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视线无意中扫过电视柜,终于下定了决心。 如果今晚得不到一个答案,他肯定会被嬴欢发现不对劲。 得在嬴欢发现之前,找到答案。 辛棠从电视柜下的光盘里随便取了一张出来读盘,打算学点经验,没想到他的运气“好”得惊人,随手拿的光盘竟然是一个车里的视频。 他下意识就想把视频关了,紧急关头又愣是忍了下来,暗暗给自己打气,就是要越过分的视频,才能最大可能试探出嬴欢究竟会不会失控。 接下来半个小时,辛棠的世界观经历了破碎、重建的无数次循环,严格意义上还是个初哥的辛棠难以消化这么激烈的情节。 他几乎是一边冒鸡皮疙瘩,一边在草稿纸上记下了嬴欢的取向: \没有耐心\ \有s倾向\ \多少沾点变态\。 大受震撼的辛棠心不在焉地收拾干净客厅,再抬头一看,五点已经过去十多分,嬴欢差不多也要回来了。 他在门口来回踱步,一遍遍喃喃自语:“试?还是不试?” 不试吧,心里属实是不安。 若要试吧…… 辛棠摸了摸脖子,脸上忍不住露出后怕的表情。 不行! 辛棠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感觉后背有点发热,让他坐立难安。 没过一会儿,他又焦躁地站了起来。 不行,他一想到嬴欢和他的相处都是为了合群而进行的伪装,整个人都忍不住恶寒。 而且就算他今天忍着没去试一试,嬴欢那么聪明,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对劲,到时候嬴欢再从他这里逼问出答案,有了心理准备,以后他想试都试不了了。 再者,辛棠咳了两声,发现他的嗓子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声音一样的清澈有力,说明这事儿伤害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注2) 果然还是得试! 迟则生变,再想下去估计就要后悔了,辛棠干脆一鼓作气冲进了车库。 车库里冷得要命,好在没一会儿嬴欢的车就开进来了。 辛棠严阵以待,嬴欢的车停下,刚把门推开一点,腿都还没来得及伸出来,他一把将嬴欢推回座位上,挤进座位与方向盘之间的空隙,关上门。 车已经熄火了,车内的灯没开,车库本身也没有多亮,车内的空间便显得格外黑暗逼仄。 辛棠只勉强看见嬴欢扯散了领带,却没看见,嬴欢舔了舔唇,露出了怎样可怕的、如同野兽看见猎物一般的眼神。 他拿出搞学术一般的严谨态度,回忆着视频里的步骤,按部就班。 他本来以为会很难的,不过真到了那一刻,他忽然觉得也不过如此,他脑子里所能想到的全部,不过是嬴欢那一张漂亮得让他目眩神迷的脸。 关于嬴欢的一切画面在他脑子里错综复杂地交织,如同漩涡一般向内挤压,要破开他的头骨,摧毁他的理智,占据他的一切。 嘭—— 近乎坍缩的大脑忽然炸开,像是黑夜里的烟花,点燃了辛棠空白的眼睛。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看到了嬴欢猩红的双眼,理智被剥离,只剩下原始的野性。 他的心忽然沉定下来,不用再感到任何的怀疑了。 万事皆有例外,谁都想成为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