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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锁雀翎 第42节

    容凤笙还没从刚才的事回过神来,便又迎来当头一棒,脸色倏地惨白。

    第31章 031   二合一

    031

    容凤笙还没从刚才的事回过神来, 便又迎来当头一棒,脸色倏地惨白。

    若是灵允出事,繁衣怕是不能安息。

    灵允被从冷宫中抱养出来后不久, 容凤笙就因为落水一事,去了大菩提寺养病,常常深居简出,与她见不到几面, 几乎都是繁衣在cao心灵允的事情,吃穿住行皆是公主中的最好,所以容灵允对于繁衣来说, 就像是他的半个女儿。

    若是灵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只怕繁衣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见她神色间隐隐有几分焦虑担忧,谢玉京皱眉,“你别急,我会去查。”

    人是在他送去长生殿的路上失踪的,那掳走容灵允之人,极有可能还在宫中,定然会留下线索。

    能在宫里, 把手伸得这样长的, 不会太多。谢玉京在心里慢慢地一个一个清算过去,荆幸知算是一个, 谢清莺, 姑且也有这个能力,还有便是……白落葵。

    他眯起眼,在心里暗暗地计量。

    容凤笙看着少年沉思的模样,第一次觉得,遗奴其实很是可靠, 已经足够撑起一片天了,或许他说的,他可以依靠并不是假话。

    她心下顿时软的不像话,暗暗握紧了他的手,低声,“多谢你,此去一路定要小心。”

    她不能随之回宫,必须伴驾在谢絮身侧,明晚,还需要同季无赦接头,将顾仙菱安然无恙的送出去,另外,关于云寰境的事情,她也想要顺便向季无赦问清楚,所以即便心中忧虑重重,也只能将这件事交给谢玉京去做。

    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谢玉京手下轻轻一颤,眼带眷恋地深凝着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必言谢。”

    他拉过容凤笙,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沁凉柔软的温度在额头转瞬即逝。容凤笙有些呆怔,感受着他温热的吐息丝丝蔓延。

    此去必是几天几夜不能回来,一想到这谢玉京心里便是不甚烦躁,又思及谢絮,就像是一匹狼般对她虎视眈眈,他便怎么都不踏实,有心想要叮嘱几句,可是看着她这沉静的面容,又不想让她觉得自己不信任她,倒惹得她不快了去。

    遂长叹一声,手掌在她的长发之间捋过,忽地手臂一伸,将她揽进怀中。

    “等我回来。”

    他将脸埋在她的肩颈处,轻声呢喃,仅仅四个字,却蕴含了无限的爱恋与不舍。

    弄得与生死离别一般,容凤笙失笑,不过片刻又有些失神,确实,他们好像并没有离散过太长的时间。

    自从她嫁到南阳侯府,遇见他开始几乎,她的生命中,时常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就是后来的宫变,二人分离过一段时间,他也很快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思及此,竟也有了淡淡的不舍,她略略抬高手臂,搂紧了少年人修长紧实的身体,鼻腔之中,俱是淡淡的寒梅香气。

    “嗯,等你回来。”

    谢玉京走得悄无声息。

    容凤笙自顾自地在藏经阁站了一会儿,默默地翻看了一些佛经,待大半个时辰过去,夜色渐渐笼罩,便离开回到了客房。

    还没有坐定,笃笃笃三声,房门被人敲响。

    她莲步轻移,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灯光下赫然是迢迢的一张圆脸。只是神色不甚凝重。

    见到这张脸,容凤笙还有些不大适应,直到听她张口喊,“阿姊。”

    仙菱,容凤笙方才反应过来,立刻将人拉进,看看四周,把门仔细掩上。

    方才转过身来,对上顾仙菱波光粼粼的一双眼。

    只是这双眼的主人,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像是看得入了神。

    顾仙菱似乎也觉察到,自己凝视她的时间有些长,迅速移开了视线,呼吸放轻,手指有点局促地,揉捏着自己的衣角,“阿姊放心,没有人看到我,”

    说着,她从袖子里抽出什么东西,轻声道,“只是今日,有人送来了一封信笺,令我转交给阿姊。”

    她将那张纸递到容凤笙的面前。

    容凤笙皱眉,谁会特意送一封信到大菩提寺还指名道姓地要交到她的手上?将信纸打开,一目十行,容凤笙脸色倏地一变。

    顾仙菱吓了一跳,“阿姊,怎么了?”

    容凤笙这才将那信纸折起来,放在烛火之上,看火苗卷着纸张,烧成灰烬,

    “不是什么大事。魏华公主在母后的手上,受她挟制,母后限我十天之内回宫。你可还记得司蕊,她就是我母后身边的人,我答应了母后,若是司蕊出手,我便帮她找人,看来,是兑现承诺的时候到了。”

    她和繁衣查了白落葵的事情那么多年,得知她本是一个县丞的妻子,因美貌被他们父皇抢入皇宫,各种玩弄,但是很快便厌弃了,另寻新欢。

    是她用了计谋,怀上了孩子,才坐上了后宫主位。

    而白落葵和她原配元郎的孩子,被他们的父皇……制成了人皮鼓。元郎,据说是因为过于痛苦悔恨,而跳井死了。但其实人还活着,繁衣不久之前刚刚找到,只还没来得及告诉白落葵,便逝去了。

    他们父皇做尽了丑事,欠下那么多的冤债,导致白落葵的性格从此扭曲。可是没有想到,全都报应到了繁衣的身上,父债子偿,当真是天经地义么?

    “魏华公主?”

    顾仙菱喃喃,不知为何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怎么了?”这回轮到容凤笙吓了一跳。

    “魏华公主在盖棺之前见过陛下,她是最后见到陛下……尸身之人。

    或许陛下的确切死因,只有她才知晓。”

    顾仙菱一字一句,说得艰难。

    容凤笙道,“你也觉得荆幸知所言,不可信?”

    顾仙菱道,“不可尽信。荆大人护住我们母子性命,我心中自然是感激的,只是这宫中人心诡谲,哪有人,当真是什么都不图,便向他人伸出援手呢?我知道荆大人别有所图,他可有,从公主这里寻求交换?”

    “你且放心,我并没有应,”

    容凤笙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倒是被她的聪明通透给惊讶到了,遂认真打量起这位弟妹。

    若说那位谢贵妃,是妖艳酴醾,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曼陀罗,这位顾皇后,便是那空谷幽兰,超凡脱俗。

    没想到她看着柔弱不理事,其实心里比谁都敞亮,繁衣的眼光当真是不俗。

    “我也觉得,荆幸知说与我的疑点颇多。回宫后,我会与灵允碰个面,将这些事情都细细说道清楚。”

    容凤笙清清嗓子,

    “明晚,我会将你送予季无赦的身旁,然后,由他护送你一同去往云寰。之后的事情,就不必你cao心了。”

    顾仙菱有些犹豫,阿姊的意思是,你之后还是要继续留在宫中吗?

    她十分不认同,面色有些焦急道,“这宫中虎狼环伺,风云诡谲,阿姊若是继续留下,我怕阿姊会陷入危难。”

    容凤笙岂能不知?

    谢絮、谢玉京、荆幸知,随便一个拎出来,都足够她喝一壶。与她而言,谢玉京,亦是这些虎狼中的其一,只不过是她亲自抚养长大的,感情有些不同罢了。

    但就怕,终将有不受控制的一天……

    其实现在,已经有了这个苗头,摸了摸脖子上还有些肿的痕迹,容凤笙心有余悸。

    既然谢絮,开始对谢玉京有了忌惮——顾泽芳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么父子之间,必将有一场恶仗要打。谢絮一定要封她为妃,而谢玉京又非要与她厮混,但其实,她一个都不想选择。

    她要是想从这场皇权的倾轧之中全身而退,便不得不联合朝臣,将谢玉京扶持上位……

    绝对不能色令智昏。

    容凤笙叹了口气,想起那抹如玉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把持的住。

    其实细细想来,遗奴除了觊觎他的母妃以外,还是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好皇帝的,只要,及时止损。

    选妃宴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届时待他忙起来,就不会再来折腾她了。

    以郗鉴雪为首的一派臣子,煽动谢絮要她的命,且给出了那样的预言。

    而她至今没死,全因谢絮贪慕她的容色——享受那种征服的过程,或许还有那么几分可笑的真心。

    荆幸知给她打开了思路,既然谢絮可以养狗,她为什么不能?

    谢絮给她妃子的位置,但他身体不行,她没有什么损失,还可以联合其他世家的妃子,届时,待遗奴继位,她亦是有权势傍身,她不信谢玉京会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除非他一点都不在乎这江山地位……

    那时,可以自由选择的机会,便来了。

    天下甚大,云寰去了,还可以去其他地方。

    她不想像白落葵一样,一生都被困在这宫城之中,画地为牢,不得解脱。那些陌生的风景,那些繁衣来不及看的风景,她总该代他去看。

    ……就是尽欢有些麻烦,若是有那种一劳永逸的解毒办法就好了。

    ——确实是有。

    可一想到那个办法,容凤笙便萎了。

    容繁衣的死,仍旧疑点重重。

    她不相信荆幸知那天说的,就是全部。哀帝不可能是那样的死法,因为被割rou放血,而导致身体十分虚弱,才一个不慎,从台阶上滚落。

    容凤笙想要亲眼看看容繁衣的尸体。

    这也是她,一定要亲自来大菩提寺的原因之一。大菩提寺,停放着哀帝的尸体,就在那供奉着金佛塑像的宝仪金殿之中,棺椁俱全,还未曾下葬。

    见女子被面色坚毅,自己实在是劝不动,顾仙菱长长叹了口气。

    “阿姊,你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微弱了,难道阿姊当真打算,以一人之力,复兴整个大兴不成?”

    容凤笙淡淡一笑,“你觉得,我做不到?”

    顾仙菱一怔,看着女子的绝色面容,恍然间,仿佛看到了那位惊绝艳绝的帝王,她朝夕相对的夫君。

    周旋在那些反贼的身边?顾仙菱是唯一一个,站在容凤笙的立场去考虑问题的,她首先担心的不是容凤笙是否有这样的能力,而是担心容凤笙的安危。在那些人的身边,就无异于一个又一个火坑啊,她一个人怎么可以?

    容凤笙却是平静,“大成还是大兴,其实与我而言,没有什么不同。这段日子,我都想清楚了,大兴留给我的,唯一一样有意义的,只有一个繁衣。”

    “我需得完成繁衣的心愿。”

    “陛下的心愿……”顾仙菱喃喃。

    她与容繁衣是夫妻只是大多时候,都是陛下在前面处理朝政,而她打理后宫。

    他们二人互不干涉,有时候甚至是相敬如宾的。

    她有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容繁衣会迎自己做他的皇后。她从小受到夸赞长大,外人时常告诉她,她就是氏族女子的典范。

    只是在那样的男子面前,便是自信,也变得不自信了。

    可是,陛下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很是照顾她的感受,常常当着朝臣的面夸奖与她,让她有了与他相配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