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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扶支支吾吾,不敢看她,亦不肯回答。 这是自然的,以芙脸色平静。褚洲的属下不愿意主子和自己过分亲近,很正常;褚洲不愿意把过去袒露给自己看,她理解。 以芙又难免苦闷。 她回到帐内,重新跪立在佛龛面前。 观音像神色安然,温柔可亲,像是澄透的雨水,缓缓包裹住以芙的彷徨和紧张。 “菩萨心善,或许愿意倾听信女的心事。若是叨扰到您了,只寻我一人麻烦便是。”以芙垂下眼睑,轻声,“我与他相识在五年前……” “我不知其中究竟,才教他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但菩萨若怪罪他杀戮太多,我自然是不允的!其中必然有些原委!”以芙虔诚一拜,“我头一次见他盛怒至此,又不知道跑去做什么了。信女的命是他给的,信女愿折五十年寿命,只求菩萨保佑他今后顺遂平安……” 第30章 左氏 褚洲,他回来了么 雨声滴滴答答, 顺着屋檐的瓦片坠下。 沈怀泽撑着油纸伞,吃力地背上沉重的书箧,避开坑坑洼洼的凹陷走在洛阳街道。 车马穿梭, 溅起一道道的泥点子撒在他的裤腿。他并不羞恼, 只微微弯腰, 将浸透着仲秋凉意的裤腿挽起。 沈怀泽是来洛阳找meimei的。 几年前父母死后,他意图将孤身一的meimei招到养父母的家中看护,然而去寻人的时候已经找不到meimei的踪迹了。 这两年他从未停止过打听meimei的下落,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多方寻找之下,终于得了些蛛丝马迹。 是故,沈怀泽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洛阳。 沉重的雨声将他的心事压下。沙沙作响的天地间, 整条洛阳街道的车马人声格外细微模糊,直到人声贴近耳畔,“岳化、岳化!” 来人抹开脸上的雨水, 笑容真切,“你是什么时候来洛阳的,方才我还以为自己看岔眼了!” 沈怀泽呆呆的抬起眼睛,喉结滚动了好几圈才反应过来, 惊叫道, “子进!” 二人也算有些缘分,乡试和会试都被分到了同一间贡院。只是自己既不善言辞,也不喜结交权贵,所以在会试中铩羽而归。 “是我。”宋璞玉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的行李,最后落在他一箱子的医术上,“岳化兄医术精湛, 是打算来洛阳开间医馆子?” 沈怀泽摇头闷笑,“我是来找meimei的,开间医馆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等找到小妹了便带她回丹阳。” 宋璞玉扼腕一叹,二人之间一时怅惘。 “不过还是要恭祝子进喜题榜眼了。”沈怀泽一笑,“你自来有鸿鹄志向,今后就有机会在朝堂之上大展拳脚了。不如找个时间你我聚上一聚?” “等来日罢。”宋璞玉苦笑,冲他指了指停驻在旁边的牛车,“正赶着往宫里去呢。” 沈怀泽再贺,“想必天子打算予你官位,那岳化就不耽误了。” 宋璞玉张了张口,“非也非也,我只是……” 印象里,沈怀泽从未见过他这么一副垂头郁气、吞吞吐吐的样子,便问道,“子进莫不是有什么难处,不妨与兄弟说说?” 宋璞玉喉头guntang,仿佛烈火在腾烧。 他原本想问一问,岳化来到洛阳后是否听说了关于褚婕妤的传闻。他的心里面藏着一件极不舒服的事,像一块石头似的硌在心里,让他梦中难眠。 宋璞玉咽下心中疑窦,道了声无。 …… 以芙回宫有一个月了。 她坐在冷风游窜的游廊下,看着两头狼崽在水坑中打滚。身畔,盼山“当当”地敲着一口装满牛rou的大盆,“月黑月灰,过来吃饭了!” 两只狼崽仰天长啸一声,颠颠地跑到了以芙的身边。尖利的狼爪抠在地上,晃着脑袋将身上的泥水抖落。 盼山怒目圆睁,看着以芙一尾裙裾上落下的泥点儿,扬起铲子就要打追着狼崽打。月黑机灵,跐溜一下钻进了以芙的裙底。 以芙把直愣愣的月灰抱到怀里,“你要打它们,干脆把我也一起打死好了。” 以芙很疼爱这两只狼崽。 盼山放下铲子,心里有点儿吃味,“褚大人就是送两头畜生来,您也当成个宝贝疙瘩!奴婢跟在您身边尽心服侍那么久,没见您这么疼我!” 说完,自己的脸色登时涨得通红,“方才我说的是糊涂话,您别和我计较……” 秋猎回来后,以芙常常向飞寒打听起褚洲的情况。只是不知飞寒是有意遮拦还是属实不知晓,到现在还不清楚他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下人们知道主子的心事,很少在她面前提起褚洲。 以芙乜斜过去,眼里噙着几分薄笑,“你又没说错什么,我怎会和你计较。月黑月灰不过是两只逗趣儿的宠物,哪有什么宝贝疙瘩的说法?” 盼山心里觉得奇怪,又说不出哪里怪。 她看着以芙,呆呆地“噢”一声。 滂沱大雨里,外殿的侍女闯进雨幕。 “娘娘,宋榜眼请求见您。他说是特地过来感谢您的,已经得了皇上的准许。” 以芙梳着月灰一绺绺的毛发,点头应允。 片刻后,一把青绿色的油纸伞闯进了这座荒敝的宫殿,带了稍许的盎然活力。两只小狼崽不吃rou了,冲着宋璞玉龇牙咧嘴。 宋璞玉从狼崽身上跨过去,目光逼视着以芙,“没想到你我之间再会面,竟会是这副光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