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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就是天格命理,算不上可怜。” 以芙乜斜过去,“秦公公似乎是认命的。” 秦遂微微颔首,不知怎么就多了嘴,“奴才向来刻板保守,自以为天灾人祸或许都是上苍的指示。不过奴才的哥哥却是不认这个理儿的。” 他仔细地注意着脚下水淋淋的道路,抽空才瞥了以芙一眼,见她神色颇为好奇,继续说道,“从前京城干旱将近一年,奴才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土地庙里求水,而哥哥却是想法子开坑采水。” 秦遂边说着,自顾在一株曲里拐弯的老树下停驻。 盼山道,“秦公公怎不引路了?” “方才不小心误踩另一个浅水坑,泥水已经淌进奴才的袜里了。劳烦娘娘给点私密时间,让奴才处理处理。” 盼山与以芙齐齐转过身。 身后,秦遂原本腼腆愧怍的神情渐渐淡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凌厉与期待—— 他像是潜伏在树丛里窥探猎物的鹰隼,以高明的姿态凌驾于山巅,伺机等候着机会。 不远处,古老的朱墙已经脱落了一层红漆,经过风吹日晒的折磨变得愈发得破旧和坍圮,却在这时候尖锐地呻.吟起来。 “嘎吱——” “嘎吱——” 以芙下意识蹙眉,“秦公公,你好了罢?” “奴才已经在着鞋了,请娘娘稍等。” 空荡荡的甬道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踪影,像是一抹诡异的幽灵,试图寻求到活人的气息以吸□□气。 见时候差不多了,秦遂才迤迤然道,“娘娘,奴才拾掇好了。” 以芙抱臂转过来,只见黑咕隆咚的一块,什么也看不清,“盼山,把灯提好。” 盼山提起搁在青草摊上的手提宫灯,朝着秦遂面前凑了凑。 下一秒,遽然发出一阵尖叫。 “啊啊——” 秦遂默不作声地握紧了身侧的佩刀,看了一眼脸色奇差无比的以芙,“娘娘,怎么了?” 盼山已经跌在草滩上,指他的身后,“大人,你后面有、有鬼啊!!!” 阴翳的树荫下,一颗披头散发的脑袋无声地从树后边探出。瘦骨嶙峋的脸上已经没了几两rou,却只留下两颗漆黑的眼珠溜溜地在深陷的眼眶里灵活地转动着。 “嘿嘿、嘿嘿。”那女子似乎察觉到几人已经发现了自己,咯咯地张开血红的唇瓣狂笑不止。 秦遂转头,对上了那张裹着腥臭的脸。与此同时,手中佩剑高高扬起,“铮”一声甩开了那疯女人手中的匕首。 那女子虽一脸疯狂之态,然而神情还算敏捷,动作更是灵活。她一下子弹开好几米远,四肢并用地往以芙那儿逃窜过去。 “娘娘!”盼山手忙脚乱地挥舞着手里的灯柄,“你快逃、快点逃远些!” 灯已灭了,就连天上的星也不肯赏个脸,只教深深地埋到云堆里去。 以芙什么也看不见,像只没头似的苍蝇乱撞,有好几次跌倒在地上,又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跑。膝盖和手心里火辣辣的刺痛已经感受不到了。 身后,盼山叫得撕心裂肺,“娘娘您快些跑,跑快点——” “秦公公,您快追上去!” 那疯女人在盼山那里吃了亏,被那根银镀的灯柄抽打得生疼,便也放弃了杀她的欲念,急急忙忙地朝不远处的以芙跑过去。 毕竟,看起来娇弱,又跑得格外得慢,想必杀起来会是格外地容易吧。 秦遂奔跑的速度始终与那疯女人的持平。任旁人看着,他是用了全身上下的力气,为了保护主子那么用心那么拼命;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有多随便、多散漫。 他眯起眼睛缜密地观察着。 见那疯子距离以芙不到三步,见到了褚洲疼爱的小meimei“咚”一声撞到了树干,狼狈地跌坐地上。 那疯子丑态毕露,在靛蓝的一团阴影里猖狂地大笑着,伸出了尖利的指尖,正要颤颤巍巍地挠上以芙的脸。 秦遂当即甩出剑刃。 一阵寒光闪过,擦过那疯子的咽喉,紧接着是球形物体在地面上滚动的窸窣,与重物跌落的沉闷。 以芙环紧身子,听到有东西滚来。 她有点糊涂了,对着喑哑的草木声轻轻地唤着,“是大人吗,来救奴家了吗?’” 她全身的血液几乎已经凝结了,只察觉到露在空中的脚踝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咬住了,除了痛还是痛。 以芙绷紧脊背,慢腾腾地伸出手。 她摸到了一手毛糙的,像是稻草又像是头发一样的长细之物;细长之物下面藏着一层松垮的温热之物,有骨骼、有毛发;直到以芙摸到了半截脖颈—— “娘娘,您没事罢!” 盼山手里提灯,驱赶着重见天日的月色奔过来。明媚的灯火和冷瑟的月光将这一方草滩照得亮堂堂。 以芙颤抖着垂下眼皮,对上一双死气沉沉又泛着疯态的眼珠。 那疯女人已经死了,甚至身首异处,可临死之前还是紧紧地咬住了以芙的脚踝,可见她身上背负的重重怨气。 以芙呆滞地看着盼山靠近,微微抬起了自己的手。盼山泣不成声,正要伸手把她扶起来,却见她肩膀一斜,软趴趴地瘫在地上。 “娘娘!” …… 等消息抵达銮金殿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