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告御状
大理寺卿前脚刚迈出门槛,陆氏后脚便开口道:“可用找人将那李氏拦下来?” “母亲莫不是怕那李氏闹到了皇上那父亲便迫不得已休妻吗?” 陆氏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说不担心是假的,她同薛季言这风风雨雨走了十几二十年,一双儿女都已经出落的这般大,说是难舍难分生死相随也是有的。 “母亲放心,您同父亲是天作之合,苍天有眼,定会让你们二人相伴白首的!”薛兰兮说着便凑近陆氏,挽着她的手肘,轻轻的将头搭在陆氏的肩上。 陆氏笑着偏过头,“你这丫头,如今便是连你父亲母亲都要打趣了!经历了这许多事,父亲和母亲才知我们已然老了。你父亲表面刚强,实则内心柔软,若是李氏从中作梗,再将我们夫妻二人别开,我只怕没人照拂于他……” 陆氏面带戚色,瞧着薛兰兮乌黑的发白皙的颊,只觉得这韶光委实太易把人抛,恍然之间这孩子已经长的这般大,不但嫁作人妇,更为自己撑死了一片天。 薛兰兮似乎是瞧出了陆氏心中所想,乌黑的瞳仁定定的望着陆氏,承诺道:“母亲放心,只要女儿在一日,便会护着父亲母亲,绝不会再让父亲母亲受半分伤害。”薛家,她已经亏欠的太多太多,若是父亲母亲再出什么意外,只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薛兰兮将头抬起,挪了挪身子又道:“母亲放心,大哥的身后事我必定料理得当,至于这过继之事一时半会儿也是急不得的,大哥为人忠正耿直,我们自然也要为他寻一个德才兼备的好儿子。” 薛兰兮心知陆氏一直将这事藏在心底,方才她之所以隐忍了李氏那么久也是因为李氏这过继的法子说进了她的心坎儿里。 陆氏明白薛兰兮怕自己一时焦虑便让三房钻了空子,拍了拍她的手背,慢声感慨道:“你且放心,方才那李氏来时若说我不动心是假的,只是我便是再动心,也心知这李氏安的是什么心思,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如何能让薛清虞承来的血脉脏了你大哥的名声!如你所言,母亲必定要为你大哥择个好孩子,这事儿啊来日方长,母亲不急!” 见陆氏想的通透,薛兰兮便也彻底放下了心,随即点头道:“嗯,的确不急,眼下当务之急是将那李氏送进宫面见圣上才是。” “送李氏进宫?”薛兰兮这话陆氏便听不明白了,这李氏明摆着是想进宫在皇上面前抹黑她们大房,薛兰兮不拦着也就算了,怎么还反倒想要帮着她们进宫? 陆氏面色泛疑,薛兰兮连忙出声道:“没错,母亲,这李氏想要进宫告御状那咱们便让她高便是!她进不去这皇宫咱们还得要帮她一把!” 陆氏的眉头越皱越紧,薛兰兮一把抓住陆氏的手,“母亲,大哥死的这般不明不白,眼下也该让那幕后之人替大哥偿命了!” 薛兰兮眼内的杀意一闪而过,黑黝黝的眼珠像是两颗黑曜石闪着凌厉的光。陆氏连忙问道:“你的意思是……?” “李氏要闹,那便让她闹!闹得越大越好!只有这事闹得大了,闹到咱们自家无法收拾的地步,皇上才会重视!我们才能借皇上的手查明真相,替大哥报仇!” 陆氏恍然,原来薛兰兮一直打的竟是这个主意,没错,她的儿子死的这样不明不白,她必定要让那始作俑者血债血偿,陆氏要紧牙,紧紧的反握着薛兰兮的手,“我们应当如何做?” “母亲莫急,我猜此刻那李氏已然赶到了宫门,只是进不进的去便又是另一回事。所以我已经安排下去,选了几百号民众在一旁观望,到时候那守卫见事情大了,便会奏请皇上。只是……只怕还要讨扰烦忧母亲拖着身子进宫同那李氏对峙。” 薛兰兮面上为难很是歉疚,若非那骆夫人在京中势力如此之强,她也断然不用借助皇上的手来打压,还要委屈了母亲被人抹了黑。 “你这孩子,咱们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为你大哥报仇母亲自然要出上一份力才是!”陆氏一双眼闪着精光,她脑海中尽是薛清晏弥留之际的画面。陆氏紧紧的握着拳头,重重道:“浅桃,为我更衣!” 不多时,果然有內监踏进了院子,传了圣上的口谕宣陆氏进宫。 薛兰兮自然要一同陪着,两个人恭恭敬敬的由太监领进了大殿。 “皇上,您可一定要给老婆子我做主啊!这分明是有心之人加害我那可怜的孙儿啊!皇上……” 薛兰兮和陆氏刚一踏进大殿便听见李氏哭天喊地的嚎个不停,皇上念她上了年纪只皱着眉头隐忍着一言不发。直到內监通传说是薛兰兮和陆氏一同进了宫,才出声道:“让她们进来吧!” “臣妇参见皇上,恭祝皇上万福金安。” “臣妇参见皇上,恭祝皇上万福金安。” 薛兰兮同陆氏一同跪在地上,薛兰兮直觉有一道凶光正打在她身上,便是不用抬头看她也知道这眼神的主人正是哭的期期艾艾的李氏。 “行了,都起来吧!” 皇上发了话,陆氏和薛兰兮便直接起了身。李氏一见陆氏和薛兰兮当即便哭的更凶,恨不得背过手去,“皇上!便是这两个害人精啊!都是她们害了我那可怜的孙儿啊!皇上,您瞧瞧啊……” 说着,便有两个小厮将浑身是血的薛清虞抬了进来,薛清虞断了舌头,咿咿呀呀早已经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只是见他面相狰狞,便知定是疼痛难忍。 薛清虞越近前,这一股腥臭之气便越是扑面而来,薛兰兮心中暗讽,也真是难为了这李氏,大房一日不出钱她便一日不肯为薛清虞医治,若是再这般拖下去只怕这薛清虞反倒是死在了自己祖母的手里! “皇上啊,您瞧瞧,瞧瞧我那可怜的孙儿!都是这两个人害的啊!她们大房死了人自是悲痛万分,可是也万万不能拿我们三房开刀啊!他薛清晏的命是命,我孙儿的命便不是命了吗?” 李氏一个踉跄扑倒在薛清虞面前,哭的昏天黑地。 皇上按了按眉心,若不是这李氏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万万不会插手这内宅之事,“陆氏,你又有什么话说?” 薛兰兮示意陆氏上前一步,她虽同陆氏一起进了宫,但如今她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顶着季候夫人的名头,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万万不能开口的。 陆氏今日着意穿了一身素白的罗裙,朱唇不点,再加上这几日身子羸弱,粗粗看去活像个纸片人。 “回皇上的话,老夫人所言尽是不食之言。我大房出了这样天塌地陷的大事又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旁的,三房出了事将脏水泼到我们大房头上还不算,还要去大理寺卿那里递上一张状子,说臣妇为人歹毒,不恭不孝,想要将臣妇休弃,幸得大理寺卿明察秋毫才没能让其称心。皇上,臣妇才是真的委屈愿望啊!” 陆氏说完便“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暗自啜泣,让人瞧着真是心酸不已。 “皇上,你莫要听这妇人胡言乱语,若非这毒妇铁了心不肯拨出银子替我孙儿医治,我又怎会向大理寺递出状子!我本着一片好心想要将我的孙子过继给她们大房,以防她们大房后继无人,可是这毒妇反而同大理寺卿串通一气,将老婆子我赶了出去!” 皇上双眼微眯,打了两下手中的络子,“大理寺卿?” 说曹cao曹cao到,皇上这边刚念着大理寺卿便一身常服走了进来,之所以是一身常服是因为这大理寺卿将那官服和乌纱正一齐捧在了手里。 同大理寺卿一道儿来的,还有官服加身的薛季言。他瞧见陆氏一身素服跪在地上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实在是心痛难忍,一双拳头已经紧紧的握在了一处。 “微臣参见皇上。” 皇上一眼便瞧见大理寺卿手里的官服和乌纱,眉头顿时紧皱到了一处,“大理寺卿这是何意啊!” 大理寺卿也不含糊,听皇上问话,当即便跪在地上道:“回皇上的话,微臣特意向皇上请罪!” 皇上一双眼在李氏和大理寺卿中来回打量,想来这大理寺卿定是被薛家的这桩事牵连了进来,一时对李氏更是暗恨几分。 “爱卿向来秉公守法,公正严明,这……是何罪之有啊?” 李氏心里“咯噔”一下,皇上这一句话分明便是认同了大理寺卿。 “皇上,微臣前几日接了薛老夫人联名上的状子,想要微臣行大理寺肃正之名替尚书大人休妻,微臣想着尚书大人身居高位,这实在是件大事。故而便自请去了薛府,这一去才知道原来薛老夫人是想拿着微臣的状子相威胁,想要自己的曾孙去继承大房的家产,所以便将老夫人递上的状子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