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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栀……” “回去吧,别再来了。我不需要,也不想要你的帮助。你越帮我,他们就越觉得我是个祸害,连正直清白的宁夫子都蛊惑得了。” “你的帮助对我来说只是拖累。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我也是。”卫栀打断他的话,提着自己的东西进了院子,从里面掩上门。 卫栀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但她确实不愿意给他带去麻烦。 卫栀从院门的缝隙里看到宁卓在外面站了很久才离开,背影不可谓不失落。 旁观过原主所有有关宁卓的记忆,卫栀作为局外人看得很清楚——在父母双逝后的微末时光里,原主爱上了这唯一的温暖。 宁卓对原主也并非丝毫无意,是因为顾忌颇多,始终只能站在进退都最合适的位置上暗中帮助原主。但原主最终还是没撑住。 感情的事旁人很难说些什么,更何况原主已经离开了,带着没有挑破的少女心事一起。但卫栀觉得遗憾,为原主,也为宁卓。 所以她并不打算在宁卓面前伪装成原主的样子。就让他认为原主已经变得和以前不同,能保护自己了也好。 卫栀也在井沿上坐了很久,暮色慢慢沉下来,把她笼罩在厚重的黑暗里。 她一直低着头放空自己,呼出了口浊气后不经意地抬头瞧了瞧头顶的天空。 一轮明亮皎洁的明月高高挂在蓝黑色的天幕上,点点繁星也都在闪闪发光。夜风轻拂过不远处的竹林,不知名的虫子触到暖暖春意也开始放松鸣唱。 天地之间好似只剩下大自然的声音。 卫栀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夜空了,院长生病去世后,还是第一次再有这么多星子一起争先恐后地挤进她眼眶里。 这里的夜空就像是一块懂得筛选的幕布,上面只存得住星星月亮这种美好的东西。 “阮少爷,阮府能先收留我几天吗?我找到住处就搬走。” 卫栀像是在自言自语,但那缕似有若无的药香却又像是给了她回应。 果然,阮离很快就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没有纹绣图案的素黑衣服,手里还捏着话梅棒棒糖的小木棒,还是那副清冷俊美的面容。 “阮府卧房很多,实在不行我们就把沈云松赶去赵府入赘。但阮少爷说了不算,得找阮离才行。” 卫栀这才想起,不久前阮离的确让她叫他的名字。 听到他一本正经地开玩笑,卫栀放松了些。从井边走到阮离身边,她才接了句:“那阮离,我还是拿糖报答你吗?” 阮离从她手里接过装着鸡苗的笼子,信步往院外走,声音里带了点不易被人察觉的柔和:“一颗大概不够。” 卫栀怔愣了一下,很快笑了笑,准备跟上去。 跨出院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又几步跑去一堆碎瓷片里把金创药瓶捡了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揣进怀里后才快步跟了上去。 “阮离,你家管饭吗?价钱贵吗?我可又穷又能吃。” 阮离在她前面半步,背对着她垂睫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就有心情和他贫嘴了,似是没什么压得垮她瘦弱的身板。 穿过竹林,彻底把那座已经凌乱不堪的小院隐在夜色里后,卫栀却注意到后面不远处缀着的尾巴。 纵是心宽乐观如卫栀也忍不住问道: “阮离,你说他们为何如此相信那些神鬼道法呢?” 深信不疑到要联合起来排挤和伤害一个并没有做什么错事的人。原主甚至因此自尽了。 “有的人是信这世上真有牛鬼蛇神,而愤恨、嫉妒、恶意,才是某些人心里的厉鬼。” 阮离声音温和地说完这几句话,卫栀听不出其中有什么分明的情绪。 但话在心头过了一遍,卫栀的脚步顿了顿。 这个村子的人说她是命硬的天煞孤星,所以排挤她。 但世上又有多少人说他是暴虐嗜血的魔头,那些还大都是他在前线浴血奋战拼死保护过的百姓。 哪怕是在这个小城里,很多人都已经对那些传言有所耳闻。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大家却都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惧怕他。 卫栀可以离开那座小院,不再回村子,除了那儿她还能去别的地方。可这座小城是他最后的家了,他还能去哪儿呢。 “世上的人太多了,我们堵不住悠悠众口。”卫栀快步跟上去,和阮离并肩。 “哪怕是用心用命保护过的人,我们也许仍然得不到对方完全的理解和信任。所以只需要去看那些我们能用真心换来真心的人就好了。” 卫栀说得很隐晦,但阮离仍然听出了其中隐含的信息——她知道他的身份。 阮离的眸子深了深,但他只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又走了一段路之后阮离才说道:“没跟着了。” 卫栀没有回头看,语带轻嘲:“也是难为他们不嫌累,之前就远远地跟着看宁卓来找我,还又跟了这么一路。” 周遭沉默了一会儿,阮离才说:“我果真不如你。”不如你洒脱自如。 阮离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人都没再开口。 卫栀想等阮离以后能顺其自然地和自己说起他的经历和心结,阮离在想为什么一个才十几岁瘦弱娇小的姑娘可以如此豁达。 到了阮府,阮离把鸡苗交给下人安置,让人带她去客房早点休息后就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