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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这萧钰为何会带着一个女子来这里,是当年的不甘么。 他心绪复杂地将门推开,却彻彻底底愣住了。 廖辨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笑容凉薄的萧钰,哪怕他伪装,也能在嘴角看出一抹讽刺的讥笑,而不是现在,萧钰面容柔和,他十分有耐心地等着廖辨,活脱脱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和他过去的记忆分毫不同。 至于他身侧的女子,女子容貌昳丽,却隐约透着熟悉的陌生感。 他从未见过她,但她身上却又有别人的轮廓,他是一个画师,抓捕一个人的姿容形态是他刻入骨髓的本领,斗转之间,他知道面前女子熟悉感来源于谁,也明白面前女子的身份。 女子酷似太后,而如今长公主回朝的消息轰轰烈烈,廖辨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猜不出来。 不过长公主居然和太子来见他,他只觉得不可思议。 但该有的礼仪还是得有,他几乎要跪了下来,萧钰却开了口:“夫子不必跪我,今日我来只是学生的身份。” 廖辨立刻听了这句话,直接起身,借着萧钰给的台阶道:“多谢两位殿下恩泽。” 林琅并不诧异对方能猜出自己的身份,毕竟她也猜出对方是怎么想的,也许廖辨猜不出来才会让她诧异吧,只是这么一跪一拜间,她觉得这个画师十分有趣,真不愧是教出萧钰的人。 她开口道:“这话说反了,明明是我们没有请柬却上门打扰。” 她和太后相比,眉间少了一份计较,多了几分的大度,廖辨道:“殿下能来才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只是寒舍简陋,望两位殿下不必在意。” 萧钰道:“夫子,你还不会了解我么,这里要是简陋,那我以前待过的地方简直就是破落,不是么。” 萧钰刚被皇后收养的时候犯了错,其实究其原因也不是萧钰的错,但皇后巧言善辩,这不是错的错也成了大错,萧钰只能被受罚,皇后十分喜欢的方式就是让萧钰待在一个沉闷的屋子里面,关上几天,一直等着他认错,萧钰过去不愿服输,常常三五天犯一次错,一关就是几天。 之后皇后终于不敢关他的时候,廖辨成了他的夫子,当时他曾指着那个摇摇欲坠的屋子道:“我过去在那个地方活了很长时间。” 当时廖辨只当萧钰哄骗他,之后他从宫人口中知道那是真的。 如今萧钰旧事重提,廖辨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他只好斟酌着言辞:“草民并没有意有所指。” 林琅笑了一声:“你叫你夫子怎么答呢,他怎么答都是个错。”她能察觉到萧钰突然心情不好了起来,但问这话也许根本得不到答案,她不愿氛围这样僵持着,只好插口。 萧钰立刻虚假地道了个歉:“是我错了。”他早就看开了这些,可话到嘴边,他却好奇他夫子的反应。 曾经这个夫子是个正人君子,他兄长因他而死,他入宫来报仇,可在宫里,他根本辨不出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他没想到他的兄长因为媚上曾差点害死一个孩子,也没想到这个孩子并不是毫无反手之力,甚至借着他的手,还将自己的弟弟教训了一番。 虽说夫子终于放弃了报仇,但萧钰本不该让知道这么多的人安稳无忧的离开,可萧钰还是选择不多做什么,饶了他一次。 这数年过去,这夫子正直犹在,他心却是愈发的黑,萧钰这才好奇,正直依旧的人会怎么看待自己。 不过他身边有一个同样真挚的公主,自然不会让他为难夫子。 这也让他清醒。 总不会一直沉溺在过去的痛苦之中,挣扎不开。 廖辨惊讶于公主对萧钰的影响,要知道过去有人这样对萧钰说话,他就算看似屈服,但也不会这样轻易地承认自己的错,而是如同线团一样,绕来绕去,最后将对方的话逼得咽回去。 他第一次见到萧钰心甘情愿地认错,这句大概出自假意,但这和故去与众不同的态度恰好证明女子的重要性。 没想到长公主对萧钰的影响这么深,他听闻两人是逃难回来的,不知道逃难途中,长公主如何让萧钰这般信任的。 “殿下折煞草民了。”廖辨道。 林琅将他们最开始买的东西拿了出来:“没有什么折煞不折煞的,萧钰他说你有一个孩子,这些都是给她的,还有这坛寒潭香,也是萧钰给您的。” 廖辨看着明显用心选的礼物,他直接收下来了,面前的女子,目光明亮,没有一丝阴霾,甚至带着隐约的热情,他觉得自己无法拒绝,就算他真的最开始拒绝了,最后也会应下,于是他决定一开始就答应,省得虚假的推辞。 面前的女子和宫中其他的人不同,廖辨心道。 这样的女子究竟会给皇宫带来什么呢,廖辨不知,但这个女子能让她身侧的男子装成个普通人,仅仅这点,廖辨就佩服长公主。 “两位请进。”他们在门口很久,廖辨终于“想起”让他们两人进去。 林琅却觉得廖辨愈发地有意思。 他们进去坐在廖辨作画的亭子里面,其实这里面很乱,笔墨纸砚和颜料整齐地摆放着,足以瞧出廖辨作画时的专心。 而桌子上面还有一副画,林琅将手里拿着的东西彻底交给了廖辨。 廖辨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旁边一个箱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