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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纪然从冷冻层拎出一小袋小米,打算做个养胃小米粥,再带上两个土豆一根胡萝卜,准备焯水拌个小凉菜。 纪然把五花rou放冷藏层解冻,希望第二天有空做个豆角焖面。 她很喜欢季爸爸的豆角焖面,热腾腾一出锅,香味三里外都闻得见。 纪家厨房不怎么用,器材和调味料倒是一应俱全,灶台旁边还有一个电磁炉,都拾掇得干干净净。 先刷洗电饭煲的内胆,简单淘洗一下小米,加一定比例的水,按下煮饭键。 煮小米粥的同时,纪然没找到削皮器,只能用菜刀小心翼翼地把土豆和胡萝卜削皮,擦丝器倒是好找,纪然一边擦丝,顺便在电磁炉上坐上一锅水。 纪然的厨艺是季爸爸教的,当时已经结束求医,回了老家,季mama要上班,季爸爸卧病在床,由于背部的大面积烧伤不敢起身,纪然饿得不行,又害怕用煤气,季爸爸便用口述的方式,指导纪然用电磁炉做菜。 等季爸爸能下地,厨房就不属于季家剩下那两位女士了。 土豆丝冲洗到没有淀粉,混着胡萝卜丝在guntang的热水中焯至断生,迅速捞起来过凉水,这样拌出来的凉菜才能脆生生的。 纪然随便找个了盆,加入一应调味料,想到冰箱里剩的小半瓶老干妈,猜测纪父和纪大哥应当能吃辣,便加了勺老干妈增加辣味,最后从架子上拿出一个瓷碟,将拌好的土豆丝堆成一个冒尖尖的小山。 刷了厨具,拾掇好垃圾,将使用过的调料归位,纪然伸了个懒腰,用纱网把土豆丝盖起来。 电饭煲中的小米粥初现香味,倒计时归零后会自动跳转保温。 忙完一通,纪然有些犯困,仔细检查没有遗漏后,上楼休息。 她打开中央空调,没有关客厅的灯。 ** 十二点零五,纪家父子准时到达锦华园。 黑沉沉的天幕下,客厅灯亮如昼,仿佛在迎接晚归的游人。 火急火燎的纪父放缓脚步,心脏重重一跳。 很久了,已经很久没有灯在等待他回家,久到当他站在家门口时,还疑惑是不是走错地方。 随之,他眉头微蹙,立刻猜出灯是谁留的,心疼道:“这么晚,然然还没睡吗?” 这个年纪的小孩熬夜怎么成! 纪大哥开门,迎面撞入暖烘烘的空气中,亮堂堂的客厅里并没有人影,只有没来得及收拾的卡其色风衣静悄悄躺在沙发上,无声诉说这栋曾经冷冰冰的别墅到底改变了什么。 然后,他们齐齐闻到了不属于这个家的香气。 米粥的香气。 纪父连拖鞋都没换,大步走向厨房,他看见亮着保温灯的电饭煲,纪父的手不受控制一般轻轻颤抖起来,他拔掉电源,打开电饭煲,小米特有的醇糯香气慢慢悠悠飘散开来,转瞬间弥漫至整个客厅。 纪大哥脚步一顿,小米粥绵软柔和并不具备侵略性的香气盈盈绕在鼻间,品尝过无数山珍海味珍馐佳肴的他,久违地在平凡又普通的小米粥前,深深嗅了一口。 如同在幼时,每到饭点,他迈着小短腿,追寻着丝丝食物的香气,张开双臂,深深陷在名叫“母亲”的人的臂弯。 那是任何大厨都无法做出的味道。 他们总是习惯忙于工作,也习惯回家后面对黑暗,然而他们忘了,纪然的前十六年,不管什么时候回家,总会有一盏灯在等她。 自责溢满心头。 纪父沉默地拿出两个碗,如同每一个和谐家庭的父亲一样将粥填满,抽出两双筷子放在餐桌上。 十一月的夜晚天气寒凉,碗中白色的蒸汽带来的温暖比夏天还要炙热。 纪大哥上楼,在纪然门前看了看,从黑漆漆的门缝中确认纪然已经入睡后,脚步轻缓地下楼,小声说道:“睡了。” 餐桌中央,纪大哥拿起纱网,看到了一碟凉拌土豆丝。 大约是时间长了,小山的尖尖塌下去,橘红的胡萝卜丝点缀在土豆丝中,全天下的菜品都没有它漂亮。 纪父一口粥下肚,明明吃过晚饭的胃饥肠辘辘起来,他夹起一筷子土豆丝填到嘴中,清脆可口,咸淡适中,有着他喜欢的老干妈的辣味。 他想起妻子还在的时候,能慰藉疲惫的,不过一口热乎饭。 窗外繁星闪烁。 冬天快到了啊,可怎么比春天还要美呢? ** 周一两家请了假,带上各色证件办理户口,手续完成后,便只剩下等待了。 周二正常上课。 纪然谢绝了父亲和大哥接送的提议,跟季长宁约好坐公交上学。 一天时间的发酵,足够纪家这桩真假千金的案子在文远传个几圈,到学校时不断有认识两个人的同学眼神忍不住往这边扫,抓耳挠腮想知道其中细节,又碍于大家实在不熟,只能远远看着。 若只有季长宁那还罢了,她在学校人缘不错,加上是舞蹈社扛把子,跟三个年级都有相识的人,隔壁初中部也流传着她的传说,但她身边偏偏有一个纪然,自入学后稳坐第一宝座,深得老师们和校长喜爱,一向独来独往,周身一米内自带冷淡气场,寻常人等哪敢靠近。 季长宁规规矩矩穿上文远的制服裙子,双肩包并不好好背,反正里头没有几本书,甚至连作业都没有,吊儿郎当随意拎起,跟纪然一起走进教学楼再各自分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