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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朝着周弥看了一眼,周弥便将已经夹起来的一只生煎包丢回纸盒里,笑一笑,准备起身。 谈宴西抬手做个制止的手势,叫她:“没事。坐着慢慢吃。” 看向尹策,又说:“你继续说。” 尹策不免几分惊讶,他毕业就跟着谈宴西做事了,从没见过聊正事的场合,谈宴西不让女伴回避。 他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我回去之后,想了几个方案,想看看这事儿还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谈宴西“嗯”了一声,要先听听他方案的意思。 尹策便端着笔记本电脑去床沿上坐下,一边讲述,一边给谈宴西演示他做的数据图表。 三个方案都讲完,他抬头,推一推眼镜,一瞬不瞬地看着谈宴西,等他决断。 谈宴西平声说道:“能合作的前提下,你这三个方案都有可圈可点之处。但这事儿没有转圜余地。” 尹策一霎脸色灰败,“我知道这是姑父跟二哥亲自下的命令,可是三哥你甘心吗?筹备了大半年,只差合同上签字,只因为一句话,就得把全部心血让给秦家……” 谈宴西打断他:“我说了往后还有给你锻炼的机会。” 尹策不作声了,摘了眼镜,垂下头去,食指和中指捏了捏眉心,好一会儿,才将眼镜戴回去,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三哥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谈宴西说:“给你放半个月的假,出去散散心吧。” 尹策没说好与不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另一旁,周弥已经吃完了早餐,悄无声息地收拾和整理好了小餐桌。 她有意没多去留心两人的对话,但偶尔听入两句,总算弄明白了,谈宴西和尹策应该是表亲关系,无怪乎他身边的人,都要对尹策客气三分。 她觉得谈宴西其实是挺温柔一个人。 他自己多住两天院都觉得没时间,却叫尹策去领假散心。 临近中午,莫妮卡也来了一趟,汇报些工作上的事,带了几分文件给他签。 午后,谈宴西一连接了好些电话,私人的工作的都有。 他住院的事多半没叫人放出消息,他那些圈内“朋友”,各个都如平常一样,邀请三少去哪儿哪儿捧个场。 谈宴西接完手头这个电话,转头一看,周弥坐在椅上,手臂撑在床边柜上,一手托腮,若有所思状。 谈宴西:“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真是好脾气。我要是生着病,还这么多人来烦我,恐怕我早就发火了。”周弥转头看他一眼,忽地探身,去够他拿在手里的手机。 她目光盯着他,仿佛只要他神色有一丝不悦,便会立即收回手。 谈宴西只是微笑看着她。 她便轻轻一抽,将他手机拿了过去,“你说,如果你关机一下午,世界会不会就此停止转动。” 谈宴西微扬了一下眉,笑说:“不知道。但值得一试。” 周弥便当着他面,长按音量加号键和电源键,弹出的菜单里,她手指往右一滑,选择了关机。 这个过程中,她依然在观察他的表情。 他只是笑着,全然纵容。 周弥把关机的手机丢到一旁,又问他:“你会不会觉得,突然闲下来了会很无聊?” 谈宴西笑说:“那你给我找点事儿做?” “看电视么?”周弥盯着他,“或者,开一部电影?” 谈宴西的表情表明他兴致阑珊。 “那要不然我读书给你听?”周弥开玩笑说。 哪知道谈宴西说:“好啊。” “……认真的?” 谈宴西笑说:“不你自己提议的吗?” 他将枕头一扶,躺上去,半闭着眼睛,说:“你随便读点儿什么我听听,正好我睡个午觉。” 周弥看他一眼,清清嗓子,正要出声,他却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犹豫一瞬,周弥蹬掉鞋子,爬上床,他手臂伸展,让她当枕头枕上去。 周弥转头看一眼,看见他偏于瘦削的下颔骨,耳后至脖颈一线的皮肤,是无机质感的一种白皙,微微抬眼,便是他靠近喉结处,那粒浅褐色的痣。 谈宴西只觉她的呼吸萦绕于颈间。 一霎,一小片温热落在了自己喉结上。他不由地喉结滚动,微微低头,睁一只眼去看了看。 片刻,她缓缓地念:“Un jour, j'étais agée déjà, dans le hall d'un lieu publi homme est venu vers moi.……” 声音清脆而空灵,腔调拿得漂亮又婉转,闭上眼仿佛电影序幕的独白,叫人沉浸,即便不懂其意。 夏日绵长,外头日光白得晃眼,那蓝条纹的窗帘布,都被照得褪了色。 他有种介于困顿和情-欲之间的心痒难耐,在这冷气十足的洁净的房间里,好似那些日光,都径直地晒在了他的皮肤之上。 - 次日周一,周弥要去上班。 她是多带了一套换洗衣服过来的,清早在病房的浴室里洗漱过后,即可直接去往公司。 晚上下了班,周弥又去了一趟医院。 谈宴西已经可以开始进流食了,姚妈送来亲自熬的清粥。 尹策也在,没了昨天的情绪,正心平气和地跟谈宴西聊新的项目规划。 周弥坐了一会儿就得走了,她回去还得加个班,不知道几点能弄完,今天是没法在这儿整晚陪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