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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宠文女配不干了 第50节

    是雨夜是救了他们一命的仙子!

    她果然没有认错,杜衡书院里赢了演武的那位面容陌生的仙子就是她!

    再次见到这位仙子的惊喜和突然直面这张脸的冲击夹杂在一起,念溪的脑袋直接宕机,原本找好的种种十分正当的借口这时候都想不起来了,居然直接说了实话。

    她结结巴巴地说:“我心里好奇,想看看我在杜衡书院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仙子你。”

    话音落下,面前的仙子微微有些讶异,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那笑声之中,念溪猛然闭了嘴,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蠢。

    她眉宇间闪过一丝懊恼。

    她正紧急想着该怎么补救,面前的仙子却笑意盈盈地接了她手中的茶,带着笑声的嗓音多了一丝旖旎的慵懒,“多谢你送的茶了,不过这种事情下次还是交给其他人做比较好,你这个年纪就该好好习武念书。”

    念溪顿时脸红,低声应了句是,比面对着自己夫子时还老实。

    仙子见状笑了笑,托起茶盘转身。

    念溪眼疾手快的从身后抓住了她的衣袖。

    仙子讶然看过来时,念溪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仙子,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魇姑姑是什么关系啊,我从来没见到魇姑姑这么高兴过。”

    面前的仙子一愣,迟疑道:“魇儿……你魇姑姑,以前很少高兴吗?”

    念溪挠了挠头,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不知道,但魇姑姑很少笑。”

    面前的人沉默了片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烛光之下,她眉目低垂,眼角眉梢之间都是浓烈的悲伤。

    片刻之后,她却又抬起头,轻轻笑着,说:“我是她的……故人吧,我们很久未见了。”

    话音落下,那人转身走了进去。

    隔着门板,念溪能听见自己的魇姑姑近乎撒娇的抱怨声,透着一股少女般的娇俏:“姑娘,你怎么去这么久啊……”

    门外的念溪眨了眨眼睛,在心里默默地说,肯定不只是故人。

    ……

    年朝夕将泡好的茶放在桌子上,茶香味混着浓郁的灵力气息,香的扑鼻。

    魇儿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年朝夕倒了两杯茶,随口道:“魇儿,你收的那个徒弟挺有趣的。”

    魇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嘟囔道:“我就知道是那丫头。”

    年朝夕回头看她。

    她的脸色异常的苍白,是那种重伤之后血气不足的灰白,她的眼眶也红红的,因为最开始哭的太厉害,眼白处都泛起血丝来。

    可她却又是带着笑意的,那天真而又充满信赖感的笑仿佛仍是两百年前的那个魇儿,丝毫未曾变过。

    但在年朝夕眼里,此刻的魇儿却像是几乎要开败的玫瑰,枝叶枯萎、利刺锋锐,花朵近乎凋零,却依旧挣扎着怒放,甚至开的更加热烈灿烂。

    年朝夕耳边响起念溪的那句话来。

    魇姑姑很少笑。

    年朝夕心头突然泛起一股细细密密的疼来。

    两百年了,一成不变的只会是年朝夕这个将两百年过成一瞬间的亡者,除她之外,谁的两百年不是一天一天的熬过去的呢。

    年朝夕便突然问:“魇儿,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儿?伤的这么重,为什么不好好闭关呢?我听人说你是突然出关的,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着急?”

    魇儿脸上的表情顿了顿。

    随即,她轻描淡写道:“不过是意外受了一点儿小伤罢了,今天是姑娘回来,是高兴的日子,我们不谈这些扫兴的话题,姑娘,我告诉你……”

    年朝夕没等她说完,将茶盏径直放在了桌子上,轻轻一声脆响。

    魇儿声音一顿,立时不敢说话了。

    她知道,姑娘这是生气了。

    否则的话,她不管是用餐还是饮茶,都不会发出一点儿声响来,一举一动比真正的世家子弟还要教养良好,绝不会给人抓出一点儿把柄。

    故意弄出声响来,只能是她生气了。

    魇儿抿着唇,不敢说话。

    下一刻,她就听见姑娘淡淡道:“那你过来,让我为你把把脉。”

    她久病成医,医术不说去比宗恕,但是比一个普通医修还是没有问题的。

    魇儿不敢上前,恳求似的看着年朝夕,双手背在身后。

    年朝夕更加肯定魇儿身上的伤绝对不会轻,心中更加了一层怒意。

    她一早就看出来魇儿自从抱着她哭过之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不止是身体。

    她拉着她谈天说地,说这两百年月见城发生了什么,说这两百年修真界都有了怎样的变化,却唯独不说她自己在这两百年都经历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她甚至都不问年朝夕为何死而复生的,非但如此,她都惧怕去提那个“死”字。

    她所作所为,让年朝夕恍然以为她只不过是出了一趟两百年的远门,而不是死了一次。

    每当年朝夕想主动提及时,她甚至都会故意岔开话题。

    她也不敢让年朝夕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哪怕她出来接个茶,她都会留在坐立不安,仿佛只要离开她视线一瞬,她立刻就会消失不见。

    不敢提及、不敢触碰,自欺欺人一般维持着表面的平和,那平和却又像没有根基的空中高楼一般,只要有人轻轻推这么一下,转瞬就会坍塌。

    这样的魇儿让年朝夕心疼又怜悯。

    直到现在,年朝夕发现了她对待她自己的态度。

    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不在乎自己的伤势,甚至一度去轻贱蔑视它。

    年朝夕的心疼之中便又生出了一股怒意。

    她看不得她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

    但她却又知道她的恐惧,知道她自虐一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是因为什么,于是连那股怒意都显得苍白又无力。

    她闭了闭眼睛,敛去了心中的怒意,再睁开眼睛时,低声道:“魇儿,你过来。”

    顿了顿,补充道:“你别害怕。”

    这句话不知道怎样触碰了魇儿的心弦,她整个人突然一震,脸上流露出似悲似喜的神情来。

    她缓步走了过来,轻轻在她面前蹲下,仰头看着她。

    年朝夕轻轻抚摸她的头顶,缓缓问道:“魇儿,你怪不怪姑娘?”

    魇儿讶异:“我为何要怪姑娘?”

    年朝夕:“我让你等着我,自己却失约了两百年。”

    魇儿突然用力的摇头,抓住她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眼眶泛起湿意:“但是姑娘终究还是回来了,不是吗?”

    年朝夕便轻轻笑了笑,低声道:“我回来了,所以你这丫头能不能别这么傻了?”

    魇儿动作一顿。

    年朝夕却自顾自的说:“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也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视若无睹,魇儿,你这是在惩罚你自己吗?可是我当年的死,又与你何干,你这样作践自己,不是在惩罚你自己,而是在惩罚姑娘我。”

    “姑娘!”年朝夕提到“死”这个字时,魇儿用力握住了她的手,几乎是恐惧般的叫她的名字。

    年朝夕却像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的说:“我死了一次不假,可现在的我是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死人复生,天地不容,你家姑娘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复生的,也不知道以后我需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但是魇儿,你这样作践自己,是不准备再陪我走下去,不准备和我一起面对日后可能会有的代价了吗?”

    魇儿慌乱的摇着头:“我不!我要陪姑娘走下去!日后无论姑娘要付出什么代价,魇儿一力承担!”

    年朝夕弹了弹她的额头:“傻丫头。”

    下一刻,她伸出了手,对魇儿说:“那手还不赶快伸出来,还要继续犯傻吗?”

    魇儿咬了咬唇,犹豫着将手伸了出来。

    年朝夕的手落在了她的脉搏上。

    指尖之下,脉搏时轻时重的跳动。

    刚开始年朝夕的脸色还算平静,片刻之后,她却突然面色大变。

    她抬起头,失声问道:“魇儿!你的妖脉为何缺了一块!”

    妖脉缺失,血脉不全,那可是比她身上的伤势还要严重的事情。

    一个妖妖脉不全,那已经不止是能影响修为了,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丧命都只在顷刻之间!

    魇儿!你到底都做了什么!不过是两百年,你居然把自己的妖脉都作没了一块!

    她面容严肃的看着她。

    魇儿张了张嘴,又低下了头,做错事一般低声说:“我用我四分之一的妖脉,诅咒了沈退。”

    年朝夕脸上空白了一瞬。

    下一刻,她肃然道:“你仔细说。”

    魇儿便心虚般的说了自己当初为何要诅咒沈退,又是如何用自己的妖脉去诅咒的他。

    年朝夕脸上露出了沉思,她已经来不及怪魇儿为何这样冲动行事,为何会拿自己的前途和命不当回事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帮她把缺失的妖脉给找回来。

    她直接问道:“你有没有办法把那妖脉从沈退身上剥离出来。”

    魇儿显然是有办法的,但她看着年朝夕,却似乎是并不敢说。

    年朝夕沉声道:“说!”

    魇儿顿了顿,低声道:“我当年恨沈退他们恩将仇报,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诅咒的他,我用来诅咒他的那块妖脉,要么我死,诅咒彻底失效,要么……沈退死,我的妖脉自动回归。”

    魇儿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年朝夕,生怕她怪她,生怕她还念着两百年前那点儿青梅竹马的玩伴情意,怨她自作主张。

    可没想到,年朝夕脸上却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缓缓问:“只要让他死,你的妖脉就能全了,对吗?”

    魇儿点了点头。

    下一刻,年朝夕平静的脸上无端露出一抹狠厉来。

    她淡淡道:“如此,便让他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