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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只是习惯,实际上她并不需要。 华玉盏拉着她不断向湖底沉下去,四周渐渐只剩一片藻绿幽蓝,深沉而寂静。 这种寂静让人觉得熟悉,却又害怕。好像一旦沉下去就会永远的留在这冰冷寂静的湖底再也不能离开。 她不自觉地抓紧了华玉盏的手,现在只有这只手能给她一点安心和勇气。 一个什么事都瞒着她,让人猜不透摸不清的人,为什么她心底还是隐约想要去信任他。 好像只要交给他就可以了,一切只要交给他,她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桑宁从一刹那的失神里回过神,他们依然还在下沉,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湖会有这么深,几乎不能称为湖而像是一个深潭了。 越向湖底四周的寒气也越重,针扎似的往身体里钻。耳边开始听到水里有歌声透过水底的暗流传来,夹杂着水泡浮起的汩汩声响,显得沉闷而荒凉。 华玉盏似乎拉着她绕了一个大圈子,桑宁隐约看到他们避开的水域中心似乎有一些影子在起起落落的漂浮。 华玉盏事先早已经探过路,带着她落在湖底海藻和石头比较密集的地方才悄然靠近。 桑宁愕然地看着那些漂浮的影子,又似乎不该那么意外——那都是水神娘娘,一个又一个,有新有旧,腐烂程度不一。 她们的身体以一个俯视的角度面朝下倾斜着,张开双臂静静漂浮,像是绕成了一个圈组成一个圆弧形的罩子,笼罩着下面的什么东西。 有过华玉盏的说明桑宁当然也猜得到她们围着的就是那个老蚌,她替那个老蚌祈祷虽然它已经成了精怪但还没有长出智商,不然被这么多新新旧旧的沉尸见天围着,她都替它瘆的慌。 可是眼前的情况,他们该不会要穿过这些水神娘娘才能找到老蚌吧? 桑宁怵了,光只是靠近了水神娘娘,想到跟她们泡在同一片湖水里她就已经快要接受不能了。 她想要跟华玉盏说话,但在水里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就算明知道自己不会溺水,心理上也克服不了,总觉得一张嘴湖水就会灌涌进来。 正当她迟疑着,华玉盏已经靠过来,几乎贴在她耳边低声说:“你悄悄过去,找到老蚌的位置。”声音透过水传递过来,闷闷沉沉的,像是直接响在耳廓里。他一说话就有细小的气泡从嘴里一串串往外冒,看得桑宁心惊胆颤生怕下一刻他就会被湖水灌死。 可是下一刻她理解了他说的话什么意思之后,就该担心自己了—— “我!?” 桑宁指着自己脱口就问,都忘记了害怕湖水,而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说话时连气泡都没有。 华玉盏又贴近说:“她们对年轻的女孩会没有防备,男人靠近——”他说着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第15课时 桑宁算是勉强知道华玉盏那么大本事为什么已经自己来探过路,却没找到老蚌,还得拉着她再来一回了。 她硬着头皮,贴着湖底悄悄往水神娘娘那里靠过去——只是靠近时还能够咬咬牙低着头闷头往前爬,可是一旦爬到漂浮的水神娘娘笼罩的范围之下,只觉压力顿增头皮发炸,实在没有办法忍住不去抬头看,生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一个水神娘娘无声无息的飘到她背上。 可是这一抬头她就再也爬不动了,头顶上一圈又一圈的尸体张开双臂静静漂浮,尤其她们都还倾斜着面朝下,抬头就能够看个对脸。 大多数沉尸脸上都早已经没有了皮rou,骷髅脸上只剩一对黑漆漆的眼眶,更让人觉得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像在盯着自己。 桑宁现在哭的心都有了,她现在还只是在水神娘娘笼罩的区域边缘,这块被笼罩的地域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她还要深入腹地绕场一周顺便掘地三尺。 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往回挪,可是想想曲小路,那个总是和煦温文的青年,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她的表哥,在她有限的记忆里记得的却全是他对她的各种照顾。 她一边慢慢的往前爬,一边想着发生在自己身上这难以理解的一切,努力分散精力不再让自己抬头。 ——她的身体到底怎么了?连最初扔在荒田村的那一具躯体都不是她的,那她自己的身体呢? ——华玉盏说一只老魅把自己的力量给了她?什么老魅跟她交情那么深居然为她做这种事? 桑宁想到这里却突然顿了顿,脑子里猛然闪过什么…… 华玉盏说,小路怎么了? 他失去了形体? 他说过,千年的魅是怎么样来着? 能够实化出形体的千年的魅,失去了形体的曲小路,可以把离体的魂魄具象化的她——一切好像突然被串了起来,在她眼前连成了一个可能的因果。 曲小路,就是那只魅。 他把力量给了她,所以就无法再支撑自己的身体。 这个猜测一旦浮出就在她心中无限放大——是那样吗?这完全是可能的对吗? 如果是曲小路,他完全有可能为了她做这件事的,他是一个那么好的表哥。 而且华玉盏似乎说过什么,在她表示要跟华玉盏一起来抢珠子的时候,他说过类似不白费曲小路为她付出这种话。 一旦想到这个可能,桑宁也就顾不得害怕头顶漂浮的水神娘娘,压低了身子胸口几乎都贴到地面上,小蛤蟆似的快速往前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