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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吃吃!”领队像主人一样招呼众人。 众人陆陆续续拿起了面前的吃食,努力克服心理障碍,试着用手在食物上比划。 冰壶低低笑了下,道:“放心吃就是了,没毒。国师比谁都怕我们不干净!” 这倒是实在话。 西部瞳伤重,本就是需要替换清洁的血液来治伤保命,自然不可能给血奴下毒。 闻言,站在冰壶身后的侍女陡然开口:“禁止议论国师大人。” 嗓音粗嘎,竟不是“侍女”,而是男子。 颜乔乔愕然,定睛细看。 这一看便发现了端倪,周遭的金妆金纱“侍女”中,有近一半是长相清秀的男人,并非女子。 看来,这些便是护卫在国师身侧的血邪卫兵了。 只能说国师很懂享受,一排排金色美人,可比五大三粗的侍卫养眼得多。 “哦。”进入金血台之后,冰壶像是解开了禁锢一般,眉梢眼角都带着嘲讽,“那我不说你们大人,说面前这膏子可行?” “侍女”们又恢复了哑巴模样。 冰壶扬了扬手中金碟,抬起纤纤玉指,取出膏脂,置入一双润泽饱满的丰唇之间。 一面轻舐,一面笑道:“蟹膏,便是公蟹的……膏,养人得很。若是母蟹,那壳中便是黄澄澄的卵膏。” 颜乔乔眨了下眼睛,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妙。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见冰壶的桃花眼向她瞟了过来。 一句阴阳怪气的话语砸向颜乔乔:“喜欢玉堇膏?哈。” 颜乔乔:“……?!” 五雷轰顶,不过如此。 她可怜兮兮地望向公良瑾。 只见他微垂着眸,神色冷淡,八风不动。 “不必理会。”他淡淡道。 未尽之意便是,不必理会将死之人。 * 用过餐,领队便心满意足地离开偏室,将这十二名血奴交给了“侍女”们。 两列金纱“侍女”引着众人,款款顺着大殿旁侧的金色台阶向上攀登。 颜乔乔一路不动声色地观察左右。 “侍女”数量惊人,每一层楼台都有近百人,小部分在巡逻,大部分围坐在三根琉璃金柱中央,手拉着手围成圈,仰着头望向台顶,摇头晃脑地念着些不知什么功效的异咒。 这幕场景,莫名让颜乔乔想起了琉璃塔中的顾京。 “向神明祈祷。”冰壶语声微嘲,“祈求神明降下神谕。” 颜乔乔微微眯了眯眸。 邪神? 难道……顾京的诅咒借助了邪神的力量? 可是这世上当真有邪神么? 思绪一转,忽然记起了颜青从南越巫王那里摸来的“巫祖神谕”——【来年冬末,举全族之力,以灭公良】 巫祖?邪神? 可怜的大夏没有神? 颜乔乔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冰壶,心中更觉此人神秘。 她要给“檀郎”寻药,却一路来到金血台,眼看便要被送到国师面前,依旧不见她有逃跑的意思。她明明知道前方有什么。 开始攀登金阶之后,满腔兴奋的捞金者们都不再说话了。 交错的脚步声静静回荡在黄金殿堂,阶上时而遇到上下的金纱侍者,数量极多,防卫可谓密不透风。 颜乔乔心中默默计算战力,越算,越是大摇其头。 倘若想要硬闯进来行刺,那当真只有圣人才能做得到——攻下金血台,得是西梁灭国之战。 一国财富,十之八、九囤积于此。 战力也不遑多让。 她暗暗思忖着,再望周围的富贵灿烂,眼前却仿佛看到了一个个枯瘦如柴、无声悲嚎的西梁百姓,看到了一滩滩从他们身上榨出的骨血。 越往上,金纱侍者数量越多。聚在台中央念咒的声响连成一片密密音浪,身处其中,身躯不自觉地微微摇晃,仿佛被血浪托举一般。 颜乔乔的心脏沉沉跳动,周身隐隐泛起厚密的战栗。 有战意,也有恐惧。 万军之中取敌首级也不过如此罢。 黄金台体渐渐收缩,从殿体边缘望出去,已快要望不见台下的西梁国都,只能望见远处的高原和方柱石头山。 快到台顶了! 自从进入西梁国都,处处便都是那股檀香混着脂粉香的味道,久闻不觉其臭,颜乔乔已有许久忘了这个味道。 此刻,这股奇异的浓香却再度扑面而来,叫人想忽略都无法做到。 太浓了。仿佛伸手一抓,便能粘乎乎地抓个指缝流香。 直觉告诉颜乔乔,目的地,到了。 果然,踏上最后一列三丈宽的黄金台阶之后,眼前再不是寻常的殿台。 三根琉璃金柱到了尽头,柱顶曲起,如蛇颈一般,弯曲着聚到台体正中,托盛一只头盖骨形状的琉璃碗,碗中细细沸着金色溶液。 台顶深处立着一方黄金台,台前垂落四面金纱帐。 透过金纱,可见一张黄金榻。 榻上盘膝坐着一人,身披大红袍,赤发铺到榻下。 引路金纱侍者分列两旁,静静垂首。 颜乔乔不动声色扫过一眼。周围足有三十名金纱侍,立于四方密密地护卫着国师西部瞳。 机会只在他吸血换血时。 她深吸一口气,摁住紧张的心跳,以防被周围这些护法听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