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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北湛便将文书奏折收起,放入一旁的信匣中,合上盖子,他沉声道:“若无允许,不许随意动孤的东西。” 这话饱含警告的意味,赵曳雪抬起眼望向他,道:“我没有动这些东西。” 明亮的天光从窗隙落进来,映在她的脸上,皮肤白皙如玉,近乎透明,长长的睫羽投落下轻浅的影子,仿佛两只憩息的小蝴蝶,微抿起的唇像噙着一片薄薄的桃花瓣,她的眼睫很长,半遮着清澈的眸子,让人想起山间的冰泉,干净而纯粹。 北湛与她对视片刻,率先移开目光,语气生硬道:“没有最好。” 他的视线落在桌案上,那里多出来一个小巧的匣子,里面盛放着七八粒黑乎乎的小丸子,北湛眉头皱起,拿起一粒端详,问道:“这是什么?” 赵曳雪把匣子合上,答道:“一些滋补的药丸罢了。” 闻言,北湛下意识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她的皮肤永远是苍白的,让人想起玉石的质感,更衬得眉目如水墨细细描就,透着清冽而脆弱的美。 在北湛有些走神的时候,赵曳雪忽然向他伸出手来,作出一个索要的姿势,北湛微愣,道:“做什么?” 赵曳雪提醒道:“我的匕首。” 北湛沉默片刻,才冷声道:“我扔了。” 赵曳雪倏然张大眼睛:“什么?” 北湛的语气很平静,又对她重复了一遍:“扔了。” 第16章 【已修】 殿下对赵皇后不…… 赵曳雪蹙起眉,有些生气,她很少有这样生气的时候,瞧着整个人都鲜活了许多,不满地盯着北湛,道:“你凭什么扔了我的匕首?” 北湛掸了掸袖子,漫不经心地道:“看着太旧了,不像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拿着也是无用。” 言语之间,似乎对那把匕首毫不在意,也根本不记得它的来由,赵曳雪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嘴唇动了动,有些执拗地问道:“扔在哪里了?” 北湛想了一会,才道:“随手扔的,记不清楚,应当是扔在坡下了。” 听完这话,赵曳雪扭头就下了车,马车在官道上,靠近河畔的那面有一道缓坡,坡下遍布着乱石残雪,杂草丛生,荒凉无比,那些荒草足有人腰那么深,想要找到一把小小的匕首,谈何容易? 赵曳雪咬咬牙,提起裙摆爬下了缓坡,昭军士兵都围过来,看她在荒草乱石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穿梭寻找,皆是好奇地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赵曳雪全不放在心上,只一心一意地找她的匕首,可是无论她怎么找,几乎翻遍了所有的石块荒草,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那把陪伴了她七年的匕首。 “主子!” 坡上传来玉茗惊讶的呼唤声,赵曳雪仰头望向她,婢女正提着裙子往下爬,满面焦灼地道:“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下面多危险啊,万一掉到河里去了可如何是好?” “玉茗,”赵曳雪怔怔地唤她。 玉茗见她不对劲,面上露出慌张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拉住她,道:“主子,奴婢在呢。” 赵曳雪的眉尖儿轻轻蹙起,像是拢了一层愁云,明亮干净的眸中渐渐起了一抹薄雾,她无比失望地道:“我的匕首丢了。” “啊,”玉茗惊呼一声,她自然知道那把匕首对赵曳雪的意义,也跟着着急起来:“丢在哪里了?奴婢帮您找。” 赵曳雪摇首,垂下眼帘,轻声道:“找不到了,不找了。” 玉茗还要说话,赵曳雪打断了她:“我的头好痛。” 听闻此言,玉茗立即就把匕首抛在了脑后,紧张道:“您没吃药么?快上去吧,奴婢扶着您!” 回了马车,玉茗扶着赵曳雪坐下,又忙着去找药匣子,取了一粒药给她吃下,不住问道:“主子好了么?” 赵曳雪轻轻点头,玉茗大松一口气:“那就好。” 一直未出声的北湛忽然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赵曳雪不语,玉茗正欲回答,却被她抓住摇了摇手,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儿,答道:“主子累了,想休息。” 北湛的眉头轻皱,目光落在赵曳雪的面容上,女子阖着眼,柳眉微微轻蹙,脸色苍白,看起来确实是十分疲累,她坐在车角,纤瘦的身子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又委屈。 北湛对玉茗道:“扶她去里面休息。” 说完便下了马车,等他一走,玉茗才小声道:“主子,咱们去后头吧,那儿有个榻,您休息得也好些。” 她怕赵曳雪不肯去,绞尽脑汁准备加大劝说力度,谁知赵曳雪睁开眼,爬起来就走,绕过屏风,靠车壁的位置果然放了一张矮榻,赵曳雪往上面一躺,矮榻铺了褥子,很软,比木板舒服多了。 都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赵曳雪怔怔地望着马车顶,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从前在庄国时,长公主笑着对她说:你这样没心没肺的性子,哪怕有一日把你扔进烂泥塘里,估计你也会翻个身,索性好好儿躺下,图个舒坦。 她轻轻把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倘若真的没心没肺就好了。 这里就不会一直钝钝的疼,疼得她不能安眠。 …… 北湛下了马车,找到晏一问道:“孟大夫在何处?” 晏一正在吃东西,含混地指了一个方向,道:“林子健的旧伤犯了,孟老去给他看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