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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盖佐教练是怎么说的你这么快就忘记了,节奏,绝对不能忘记节奏,全节目最快的地方就是这里,你却想着后面的跳跃,战战兢兢,怎么能滑出我们想要的效果?” 宋心愉递给气喘吁吁的何焕一瓶已经拧开的水,一面严肃训话。 何焕只是点头,他当然知道,他一直知道,可是想要兼顾波尔卡的节奏与后置在节目后半段的连跳实在太难,即使这一年体力已经突飞猛进,他仍然需要在节目中段保留能力以便完成后续难度动作,他没有降速,他只是还不够快,但要怎么才能在快的同时配合上音乐轰雷一般的节奏? 他很急切,却只能靠苦练尝试越过这道坎。 就在何焕准备先抛开杂念重新回到冰上再次尝试时,一阵sao动从训练场地入口涌入扩散成声音的涟漪,连一直专心训练的其他选手都被不该在此时出现的诡异响动吸引,朝门口看去。 何焕也边朝嘴里倒水边下意识朝门口一撇,他差点因为忘记吞咽呛到自己。 出现在门口引发sao动的不是别人,正是盖佐。 盖佐是冰坛名人,只是这个“名”没人想要,围绕他的是是非非从他成名到跌落神坛至今从未停止蜚声。当他出现,整个场馆内出现的不是压抑兴奋和期待的低语,人们语不传四耳的嘈杂听上去焦虑刺耳。 在所有人复杂的神情和意味深长的目光聚焦下,盖佐仿佛什么也看不见——或是他不想当做自己看见一般,往前走去。 这样的场景是何焕没见过的。他一路走来伴随鲜花掌声,即使是质疑,也大多属于当年针对还是新人的他合理的猜测而并非刁难指责。 马文教练俱乐部的工作人员从业多年,当然认识盖佐这位“风云人物”,他们不想俱乐部和他扯上任何关系,第一反应便是上前阻住他朝前的路。 “先生,训练场地外人不可以进来,麻烦您能不能离场。” 工作人员举止得体,用词礼貌,不出半点错处,盖佐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似乎被什么卡住了,平常玩世不恭的满不在乎此时在他脸上一点也看不见,他只是点点头,最终什么也没说。 盖佐转身前,何焕就已经站在他肩侧。 “这位是我的教练,梅萨罗什·盖佐。”何焕笑着向俱乐部工作人员介绍,但他声音明亮,一个词比一个词清晰顿挫,“他是专程来指导我的。” 如果何焕此时一眼不发默默看盖佐离开,没人会指责他冷血无情,甚至许多人会认为他做了一个奥运赛季卫冕选手应该做得最正确的事。 花样滑冰选手不比其他项目,他们与教练的关系比集体项目要紧密得多,舆论关注度也更高,换教练从来都是大新闻, 可何焕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站在盖佐身边,半个身体挡住对方想要转身的去路,又用整个场地几乎都能听到的声音做了工作人员无法拒绝的介绍。 他只能让开,心情和表情一样复杂。 场地不可思议的安静下来,各个教练提醒或是指导的说话喊声、冰刀频繁滑过冰面高速或停刃的响动、偶尔忙碌急躁的手机铃声还有疲惫选手们短暂歇息时闲谈的轻快絮语,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大家看着何焕,看着盖佐,都回不过神。 “教练,我刚才跳得对么?” 第一个声音来自尹棠,他好像什么都没看到,只对面露诧异和敬佩的胡教练说话,低头擦着汗,甩开毛巾到挡板摇摇晃晃挂好。 胡教练看了自己弟子一眼,不知怎么,边点头边笑,眼里说不出的喜悦,但也只是和平常一样,指指冰场东北角空地:“刚才滑到那里时降速太明显,你再滑一次我看看怎么回事。” 他俩打破沉默,似乎此时再注视何焕和盖佐就成了很不礼貌的行为,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重新回到训练当中,场地又恢复声音交错的寻常景象,以至于练完体能出来上冰完全没看到刚才发生什么的马文教练与两个学生埃文斯和麦考尔根本没意识到训练场出了事,三人从内场馆出来,还比比划划讨论需要加练的肌群。 目睹全程,正准备去解围的宋心愉见何焕抢在自己前面先一步救场也松了口气,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何焕的节目终于有转机还是何焕为盖佐解围的壮举而松口气,她只觉得这一切都太好了,浑身轻松得像是何焕拿了能拿的全部冠军。 经历了这一切的盖佐只是站在原地,何焕因为训练而满是汗水的胳膊挨着他的后背一侧,随着他转身朝向自己,蒸腾的热量才消失。 “你应该和他说你的名字。” 何焕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语速虽然恢复寻常,但字字都仿佛是从漆黑瞳仁的凝视里迸出。 “当世界上唯一一个全满贯男子单人滑世界冠军的教练,一点也不丢人。” 盖佐回看他,终于在最后,发出了何焕最熟悉的那种轻嗤一般的笑声。 “听说你在这边的训练表现太差,一个节目翻来覆去学不明白,我再不来,你怕是只用一个赛季就能把所有冠军都丢了。” 何焕心情似乎好得很,也不回嘴,他朝自己刚才训练的冰迷轻快迈出两步,盖佐跟上却猝不及防因为他突然回头站住。 “记住,这里不可以抽烟。”何焕提到和烟有关的任何事都会下意识皱眉。 盖佐又是嫌弃又是耐烦,不说话,掏出裤子侧袋里一包半空烟盒,单手握成皱巴巴掉落金褐色烟丝的纸团丢进一旁垃圾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