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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优昙目瞪口呆,掰着手指算了好一会儿,问朱槿:“我见识浅薄,对于他们凡人来说,这回兵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儿?”又道,“我方才晃眼掠过贵丹,似乎看到了粟及,他们这是战势太复杂紧急,逼不得已将粟及派去贵丹给需要回撤的大熙军队施法了?” 姚黄立刻就想给紫优昙上一堂课,课名就叫“一个千年花妖入凡时必须知道的十件小事”。但朱槿还在跟前,不好和紫优昙较这个真,姚黄花了大力气克制住了自己,听朱槿好脾气地回答紫优昙:“凡世的这些战争,无论大小,皆关乎国运,乃是上天注定,谁也不能以仙术道法之类干涉之,因哪怕用上一丁点法力,也会被反噬,严重的还会被天惩,别说一个小小国师了,便是九天之上战神临世,面对这场战争,也只能以凡人的办法打一场硬仗。天罚不是闹着玩的。” 紫优昙居然还似懂非懂,天真地问朱槿:“居然没施法吗?那他们怎么做到这么快的?” 姚黄感觉紫优昙他可真是太蠢了,听不下去他那么蠢,无法控制地赶在朱槿前面将这事掰碎了同他解释:“贵丹战场上这十来万军队回兵是很快,但这和神通道法没什么关系,主要是靠他们大将军决策果断,安排得当,又懂天相,知道这个季节东风自南海上来,造海船借东风西下由水路回大熙,能比陆路行军快一倍。”实在没忍住白了紫优昙一眼,“什么都不懂,你是怎么当花妖的?” 紫优昙当场就要冲过去和姚黄干起来,被坐在中间的朱槿拦住了。 成玉将凳子移了移,离他们三个都远一点。此时铜镜上的画面又回到了熙卫战场,是一个自高空俯瞰的视野:自淇泽湖南畔的淼都县起,直至东部山地之间的那条大防线已构建完毕,似一道黑色的闸门,封住了整个靴形平原的靴筒拐弯处。淼都防线构建成功,守在前方十里处巨桐县的五万兵士便不再恋战,且战且退,退到后面新建成的防线,正好与新驰援来此的十七万大军汇合。 二十二万大军镇守的第三道大防线似从天而降,又似拔地而起,横亘于四十来万卫军之前,强势地抵挡住了他们的攻势。 两军呈对峙之状。高空俯瞰,并不见战火硝烟,一切都是静止。雾色一挡,似一张有些朦胧的舆图。 成玉皱眉看了好一会儿,手指轻点铜镜,问出了一个比紫优昙专业多了的问题:“我们回军虽快,兵士们急行军赶来驰援,可辎重都压在后面,少说还要十来日才能押送过来。这一条二十二万人构建的新防线看似牢固,武器却有限。我们调兵遣将如此迅捷大约令卫军惊讶了一番,但他们定然也明白武器是我们的短板,这几日怕是会强攻不断。武器不足,即使有二十二万兵士,我们也不一定守得住这道防线。” 朱槿还拦着一心要和姚黄拼命的紫优昙,一时难以分神回答成玉。 姚黄给朱槿面子,最主要可能也是因为打不过紫优昙,没有再和他一般见识,闷闷地站在角落里拿着个冰袋捂着额角上的一片乌青,幽幽回答成玉:“熙朝的这位大将军不容小觑,淇泽湖的三道防线都是他亲手设计,你看,就算他不在,当北卫倾全国之力同熙朝宣战后,淇泽湖的守军们也没有乱起来。无论是抵抗还是撤退,都能条理明晰,从容地等到十七卫的援军到来,建起第三道固若金汤的防线与卫军对峙。”姚黄抬了抬眼皮,“这样严密谨慎且运筹帷幄的将领,如何会犯你所担心的那些低级错误。”说着轻轻拨拉了一下铜镜,镜面立刻被碧绿的淇泽湖所占据,数条大船点缀其上,士兵同民夫们分散于船头船尾,正卖力地从湖中打捞起一捆又一捆包裹严实之物。姚黄指了指浩渺幽深的淇泽湖:“北卫估计死也想不到,湖底是个武器库。”他带着一点欣赏,“谁能想到我们这位熙朝的大将军,早在数年之前,便秘密在湖底藏满了弓箭和劲弩呢。” 朱槿终于制住了紫优昙,听姚黄提及连宋,接话道:“从贵丹回军的海船上,似乎没有见到连将军。”停了停,他面上现出疑惑,“贵丹十五万精兵难道并没有全然回到大熙增援淼都防线,还有什么新的我们没有注意到的战略吗?”他挑了挑眉,向姚黄道:“你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连将军现在人在何处?” 姚黄凝神试了半晌,又半晌,面对着仍是一片幽深湖面的铜镜有些不解:“难道是粟及跟着他,因此我的法力难以使他在铜镜中现身?” 朱槿腾出手帮了姚黄一把,两人合力也没有什么效用。紫优昙个子小小,性情很真,看朱槿和姚黄在铜镜跟前捣鼓半天,铜镜却不听使唤,替他俩生气,伸手打了镜子两下,结果把铜镜给拍成了一个卷儿。 姚黄被紫优昙给惊呆了,反应过来后立刻火冒三丈,成玉看姚黄不长记性,又要去揍紫优昙,赶紧先撤了。刚替他们关上门,就听见里边一阵乒乒乓乓。 梨响过来送茶,瞧见在外面透气的成玉,有些欲言又止。连宋同成玉之事,三个男人不知道,她却清楚。虽然跟着朱槿他们于铜镜中观看战事的十来日里,成玉从没有主动提起过连宋,也没有表现过对他的担忧,但梨响一直记得那日成玉对她说起她和连三本应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侣时,眉眼中那藏不住的灵动色彩。 有时候成玉的确会那样,心中越是慌张,面上越是镇定。梨响琢磨着,郡主这些时日里镇定如斯,内心中也不知如何忧惧不安。她一时为成玉感到难受,一时却又隐隐有些害怕,害怕成玉有朝一日会难以克制,为助连宋一臂之力,而将铜镜中看到的军情传给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