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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绣庄那么多孩子,独他一个是侯爷给起的。 就连学里夫子也夸过这名字好呢。 那小子看崔永昌好说话,又大着胆子道:“少东家,您是侯爷的儿子,那您一定也会崔家枪法吧?” 听他越说越要上脸,路喜忙上前阻拦:“大胆!怎么跟主子说话呢!” 崔永昌冲路喜摆手,继续同那小子道:“你想看?” “想!” “哼。”崔永昌理直气壮道:“我不会。” 十四五的小孩子踌躇满志,以为终于凭自己的能言善辩,要见识到传说中的崔家枪了。 结果,这位少东家人虽是好,但也忒没本事了。 “你……” 小手急的要伸出来指人,觑见一旁小路总管警告的眼神儿,又慌忙缩了回去。 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您可真没劲儿!” 崔永昌豁然而笑:“既然你有从军的志向,那我来考你,我崔家军一仗有先锋几何?” 那小子眉眼舒展,朗声道:“五千!” 崔永昌又问:“统帅几人?” 那小子声音更大:“自是一个!” 崔永昌正色道:“傻小子,要学崔家枪,那五千先锋人人皆可,没什么好稀罕的。咱们崔家军之所以能无往而不利,凭的是兵法而非蛮力。” 那小子似懂非懂地点头,想了一会儿,又给他磕头:“那少东家,您能教我两招崔家兵法么?” 他要多学打仗的本领,拿军功,做大官,光宗耀祖! 崔永昌懒懒往椅子上靠,檐下的雨链丁丁作响,愈发显得他的回答严厉。 “不能。” 到底是小孩子,连着被拒绝了两回,那小子也有些气性,拧眉抬头,满是幽怨地睖人。 崔永昌不紧不慢道:“我们崔家的宝贝只能传给我儿子。”他指着斜对过的正堂,“里头坐着说话那位夫人,是我媳妇,等她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我教他兵法,你给他做副将可好?” 那小子沉吟半晌,才咬着嘴唇,认真道:“副将虽是大官儿,但我脑子笨,念不来书,回头他别嫌我……” 崔永昌哈哈大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傻小子,我替他应了,不嫌你。” 那小子高兴地给他磕了个头,起身又想起夫子教过的礼数,又添了一项作揖。 崔永昌摇了摇头,不忍心叫着傻小子失望,叫路喜寻了一杆花枪来。 他提在手里,抿紧了唇,单手凭腕便连打几个枪花,倏地回手,一个连环刺,莽足了力气,又悬枪打摆,连转两圈,那杆花.枪似是停在了半空,红缨旋足了整圆,枪尖却半分未曾倾斜。 落定收势,崔永昌笑着将花枪丢那小子怀里:“可瞧清楚了?” “嗯!”那小子连连点头。 崔永昌绷住一口气儿,起身进屋。 见曲妙妙与张掌柜在正堂说事,跟前摆着十本摊开的账簿,似是遇到了大麻烦。 他擦了汗,抱一杯热茶,坐在一旁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 张掌事在那儿臊眉耷眼地诉苦。 说是平江府的货迟迟不到,眼看着已误了三五日工期,派出去的人也不见回来。 镇北军的冬衣可是例年大事。 将士们吃饱穿暖了,才能安心保家卫国,北边的后梁余孽迟迟未清,迟了镇北军的供给,万一出个什么乱子,可就是千古的罪人! 曲妙妙道:“使人去平江府问了么?是不是常家那边迟了几日,若是发船晚些,迟几日没到,也是应该。” “使不得咱们问,常家倒先使人过来了。”张掌事苦着脸道,“又不好将人往府上领,我也只得胡乱找个由头,请您出来一趟。” 他冲门口的小子摆手,让去把人请来。 常家来的人是萧二爷跟前伺候的掌事,进门儿瞧见崔永昌,先磕头请安,才开口说起正事儿。 “往常咱们两家的凭证,别说是在大陈境内了,可着有人烟的地方去使,也没过被扣押不放的道理。” “船才入东阳,就有官差封了河道,说是有人检举违禁,要卸了货物详查。” “我家老爷怕误了这府里的事,就另调了给滇西军备着的那批,想着改走外海,也不跟他们纠缠,等回头滇西军拿银子来买,直接让东阳的那几条船改道西行就是。” “谁料,东至邵武,就又被人给卡住了!” 要从平江府送东西出来,必过邵武、东阳,这是有人刻意要使绊子。 曲妙妙道:“可打听出幕后指使?” 常家的人点头。 “原是塞银子去问,他们还不肯说,得亏东阳驻军提督是我家老爷旧部,偷偷传消息出来,说是詹事府的人拿着手谕亲自下来督工,连夜调了兵马,只等着咱们强行闯关,好当即拿人呢!” 詹事府的人? 那可是太子的手笔。 今上膝下独太子一人,一无兄弟谋算,二无党羽之争,太子的意思便是圣上的意思。 这事儿,可不止是生意上的刁难那么简单了。 曲妙妙微微侧目,只扭头跟身畔某人去讨主意。 “你看这事儿……” 她只跟辛氏学过怎么做生意,如何买进卖出,过过手如何让利钱滚了倍的翻。 朝堂上的事情,辛氏没教,她自然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