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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攻略了四个科举文男主 第233节

    倒是崔颜,听到阮觅说这阵子不便出门,竟每日都过来。

    与去年时在门口让人送东西,从不进来的举动相比,崔颜如今好似想通了一些事情。

    来了便进来,即使有人从旁边过,他也不会避嫌离开。

    态度自然极了。

    阮觅见着他的时候,他正穿过拱门,光影落在肩头,整个人呈现出一半明一半暗的分裂感。

    清润的眸子被光线浸染得泛着金色。

    两边莲花瓦墙壁透出来的光也落在他脸上,印出一朵浅浅的莲花。

    阮觅本以为这种时候,即使是翰林院也难以置身事外,必然是每日谨小慎微,战战兢兢。

    可崔颜却同阮觅想的不一样。

    他似乎从来不知道那些血雨腥风,每日就普通的去翰林院当差,日落时踏着余晖从翰林院出来。

    完全切合了他如今的身份,一个普普通通的翰林院修撰。

    甚至普通得,在这场动荡中有些不像是大雍朝的官员了。

    他每日走路回来,因着路边行人减少,以前摆出门的摊子也不见踪影。于是会去五芳斋买点心,再提去阮家。

    有个同僚曾同他走过一段路,从这些举动里揣摩出了点意思,猜出他应当是有个心上人,便笑话他没有情趣。

    对此,崔颜不置可否。该做的事还是照做,除了去阮家同五芳斋,别的时间不是待在翰林院便是待在家中。

    这个家中,不是指寺院,而是他买的宅子。

    年初的时候,阮觅去寺院找崔颜。正巧那一天寺院香客如云,阮觅被挤得掉了只鞋,最后一脸茫然被崔颜提了出来。

    他没找着鞋,便把人抱回房中待着。

    直到香客离开,崔颜又去找了一回,才在角落里把鞋找了回来。

    当时崔颜还是穿着从长空寺带下来的僧袍,雪白飘逸,袖口被洗的有点磨损了。

    他去翰林院的时候穿官服,回到寺院便穿僧袍。旁人看他隔着一层滤镜,说他这是清贫乐志,以身试苦,修得淡泊名利之心。

    可实际上只是没有银子罢了。

    大概谁都想不到,这位一入翰林院便因为美姿仪被众多同僚围观,有谪仙模样的崔修撰,竟是有着抠门攒钱的小爱好,连身新衣裳都不舍得买。

    可是看着阮觅仅着罗袜的脚时,崔颜第二日便买了东西主动拜访翰林院的前辈,闲谈片刻,才说出今日来此的目的。

    买宅子。

    他借住在寺院里这件事没有瞒着人,故而谁都知晓。

    听到他说要买件宅子,他们只以为是体验生活体验够了,准备换个生活方式,便都热心给他介绍起来。

    这些人大都在鳞京生活多年,对于买卖宅子里头的门道多少了解一二。

    哪处巷子里的宅子采光不好,哪个地方的风水不行,哪处地段便宜又舒适,通通给他讲了个明白。

    于是没过几日,崔颜就买好了宅子。

    说起买宅子的时候,也有件趣事。

    卖宅子的牙郎见崔颜生得冷,年纪又轻,便以为这是个生嫩可宰的肥羊,说得天花乱坠,价格在原先的基础上翻了一番。他笃定崔颜没经验脸皮薄,最后一定会买下宅子。

    没想到崔颜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拱手道了声“抱歉”。

    按照一般人卖宅子的流程,觉得牙郎要价太高,会先转身离开,欲擒故纵。

    牙郎也以为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公子接下来会装模作样的转身离开,等着自己去挽留。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牙郎什么场面没见过?

    他笑笑,信心满满要把这单生意给做成了。

    只是他笑着笑着,却发现面前的年轻公子不仅没走,还开始给他讲这栋宅子的上一任主人,上上任主人。

    听得牙郎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

    本就是这处宅子主人被罢黜回乡,估计一辈子也不会再来鳞京了,急着脱手才让他们牙行低价转卖。

    这年头的人买宅子,都要先看看吉不吉利。

    听说是个被罢黜官员的宅子,人家连看都不想来看,觉得晦气。

    所以这宅子其实不怎么好卖出去。

    一般,牙郎只会带年轻公子,或者初入鳞京的人来这儿看宅子。因为这些人通常不知道内情,经验少,好忽悠。除去极为老成的人会提前打探消息外,别的都付银子付得痛快。

    牙郎没想到,自己这回竟然碰上个懂行的。这人年纪轻轻,看着也清冷,于行当买卖上却不生疏。

    他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按照原价将宅子卖给了崔颜。

    临了还良心发现,提醒一句。

    “这宅子前面几任主人可都没什么好下场,小兄弟不害怕?”

    说完这句话,他又发现手里的银票多出了不少,笑着调侃:“刚才不还同我讲价?现在又多给,小兄弟你这是糊涂了啊。”

    “不曾多给,这处宅子值这个价。”

    崔颜将牙郎还回来的银票递回去。

    瞬间,牙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间宅子若是没有被名声所累,倒真是他手中这些银票的价。

    如今多给银子,也说明在这个年轻公子心里,这间宅子是间好宅子。

    不希望有别的奇奇怪怪的名声传出来。

    拿了钱办事,理所应当。

    牙郎乐呵呵道:“谢过公子,事情定给您办妥当。这宅子自然是好宅子,不过传闻厉害而已,且让我去给您这宅子申申冤。”

    这种事情牙行里的牙郎们没少做过,不把宅子的晦气名声摘掉,他们怎么卖宅子?

    可有些宅子实在不争气,刚把那些传闻给弄掉,不过几载,主人家又出事了,宅子便再次空下来。

    后来也没人住进去,牙郎想要说这是间好宅子都没有说服力。

    如今那个崔姓的公子买了宅子,正好让那些人瞧瞧,这宅子人家住着好得很呢!

    至于这崔公子为何不去买别的宅子,硬是要买这处,还多花银子解决这些传闻?

    牙郎经历的事情多,早就是个人精了。

    他想到那崔公子瞧宅院内果架时的神情,便能猜出来些许。

    大概是,某个人会喜欢。

    年轻人啊,年轻人……

    牙郎哼笑着慢慢远去。

    ……

    反正经过一些小小的麻烦,崔颜算是有了宅子。虽说攒的钱不剩多少了。

    他穿过拱门,来到阮觅面前。

    阮觅也想起来崔颜已经买了宅子的事,便问他:“你的宅子请人去拾整了没?”

    “未曾。”

    “哦,”说完这句,阮觅看到崔颜手中提着的五芳斋盒子,眨眨眼,忍耐了一下。

    二月暖阳从莲花瓦投下的阴影静静刻在地面,崔颜在阮觅面前的石凳上坐下,将点心放好。

    阮觅的视线随着点心盒子也落在石桌上。

    又忍了一会儿,她探头探脑的,想伸手去看今日是什麽点心,崔颜伸手拦住,淡声道:“先净手。”

    这人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好似没什么在乎的东西。但管起人来,总透着股平淡又不可拒绝的气势。

    阮觅哈哈笑了两声,丝毫不恼,提起裙摆就跑回去洗手了。

    跟风一般,没一会儿又跑了回来。

    像模像样地摊开双手,给崔颜看了看,弯着眼故作乖巧问他:“可以吃了?”

    “可以。”

    今日的糕点是龙须酥,旁边竟然还有一份糖蒸酥酪,底下是凝白的奶皮子,上边儿撒着红的山楂碎,黄的葡萄干,中间还淋了一勺桂花密上去。

    一打开盖子,那香味直蹿进阮觅鼻子里。

    她深深吸了口气,叫了酥春,让她帮忙将早晨弄好的东西端过来。

    是一些花生酥,和了蜜在里头,上面铺了层白芝麻。

    以前在平湘的时候崔颜便喜欢吃这些,不过这东西是稀罕物,又贵又少。他偶尔能吃着的时候,阮觅都会正巧从某处地方钻出来,眼巴巴瞅着他。

    不过十岁的人沉静非常,耐得住口舌之欲,然后那些花生酥便大部分被他投喂进了阮觅的肚子里。

    连阮觅这般脸皮厚的人,后面都吃的不好意思了。可她拒绝的时候,崔颜仍旧给她留着,直到生了霉,再也不能吃,心疼得阮觅想敲他的头,看看里面是什麽死脑筋。

    但是崔颜这么做是为什么,阮觅都懂得。

    想起以前的事,阮觅将盘子推过去,大方极了,“这回我可不抢你的。”

    说完后又捧着糖蒸酥酪吃得津津有味。

    她吃东西的速度很快,一口接着一口,但吃相不难看。

    崔颜仅是看着她吃了几口,那份糖蒸酥酪便没了。

    拿着勺子的人还将盏壁刮了一遍,企图再刮出一点东西来,直到一点都弄不出来了才遗憾放弃。

    她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拢着本就属于她的那份龙须酥,眼神却落在了崔颜面前的花生酥上面。

    其意,不言而喻。

    崔颜指尖落在冰凉石桌面上,似乎早就猜到对面人是这个性子,淡定地将这份花生酥推过去。

    “吃吧。”

    “瞧你说的,我是这样的人吗?”阮觅乐了,收回视线,“给你吃你就吃啊,要是日后十来个人问你要东西,难不成,你就全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