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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梨的手一震。 两人的视线交汇。 知道她现在有喜欢的人, 但沈以冬总归是替他们惋惜。 他别开眼, “过去是我脑子不清醒,固执地认为感情那一套,就是我想得那样。” 他微微一顿, 才继续道,“对不起。” 夏云梨的身子微微一震,心里五味杂陈,“和你没关系。是我们俩之间的问题。” 沈以冬当年的行为,对她和顾约淮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当时和顾约淮已经分手。夏云梨很清楚,就算没有沈以冬的搅和,她和顾约淮也未必会复合。 沈以冬却全然不这样认为。他苦笑道:“该说的。毕竟拿他微信屏蔽你这种幼稚的事,确实是我做的。” 他摸摸裤兜,条件反射地想抽烟。又意识到这是咖啡厅,他抽出手来。 “我现在知道,感情是不好说的事。谁和谁都有可能。也不是我说想要,我就能得到的。”沈以冬看向窗外,“但总归是要努力下的。” “努力”这个字眼,让夏云梨的心一颤。 她以前认为,感情是经不得努力的。但现在竟然有点想认同他。 “棠棠,其实心很软。”夏云梨想起汪季棠那天略带羞赧的眉眼,她弯了弯唇角,“以冬,烈女怕缠郎,这个道理我想你比我懂。” 沈以冬蓦地转过头。 两人四目相对。 霎时听懂了她的某些暗示,他的眼睛逐渐被点亮。夏云梨拿着咖啡杯,忍俊不禁。 像是意识到自己愚蠢的模样,掌心磋磨一下。他恢复到原来高傲不羁的样子,略带浮夸哂笑,“我不懂。” “这个道理,阿月可比我懂多了。” 知道他这是想要找回场子,故意这样调侃她。夏云梨摇头,“以冬。遇上棠棠,你可有苦吃了。” 沈以冬低眼,视线落在自己的掌心上。 “汪季棠的性子可比你软。云梨,其实你才是我们之间最理智的人。”他抬起头来看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当年,你说分手就分手。阿月第二天约你去学校外的糖果书屋见面,等了你一晚上,你也没来。” “叮啷——” 咖啡杯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沈以冬惊愕地看向她。 抽气声四起。 这刺耳的声响,引来其他人的侧目。 周围像是一切都被虚化,视觉一片空茫,任何事物再无法映入她的眼底。 夏云梨颤着嗓子,一字一顿,“……我不知道。” 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这个回答,沈以冬正想追问,服务员快步走来。沈以冬只得抽身,和服务员说声抱歉,“东西我们会照价赔偿。麻烦再上两份拿铁。” 夏云梨像是有些平静下来,转头看向窗外。眉宇间带了点魂不守舍。 以免夏云梨受伤,沈以冬让服务员尽快收拾干净瓷片。 不过须臾。 这块片区再度恢复安静,只有舒缓的钢琴曲在室内流荡。 沈以冬坐下,这才追问,“你刚说你不知道?” 夏云梨点头。 沈以冬愕然地道:“不可能啊。阿月给你发的微信。看你没回,还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最后你回了,好的。” 夏云梨垂眼,不吭声。 她开始艰难地回忆。 她记得。 那时候,李清茉让自己和她走。别无办法之下,她不想再让顾约淮等自己,便自顾自说了分手。 第二天一早,没有理会老师们的挽留,她立刻申办退学手续。 当时已经拖不得了。夏玉成每天都疯狂给她打电话,甚至威胁当晚就去找她。 办完退学手续后,她趁着同学们上课,立刻去宿舍收拾行李,低调地离开。 当时。 不想被人侧目,她一直忍着泪,拉着行李,在站台等车。 当公车到达后,上了车。 她看向车窗外,“清北大学”四个大字愈来愈远。视线一片模糊,直至再也看不见学校。 她的眼泪终于落下。 夏云梨回到李清茉住的酒店,两人准备明天就离开北城。按照沈以冬说的,顾约淮就是那天晚上,约她的吗? 她捋好思绪,抬起头,“不是我发的。我不知道这件事。” 沈以冬一头雾水,“那、难不成是别人帮你回的,忘记和你说了?” 夏云梨的心下隐隐有了猜测。 心底驻足的僵虫蠢蠢欲动,仿佛迎来破茧,壮烈而孤勇。 她嘲讽一笑,没吭声。 夏云梨嚯地起身,沈以冬在舌尖打转的话,又咽了回去。夏云梨郑重地瞧他一眼,“谢谢。” 话音未落,她往外头跑去。徒留下尾部的音节,弥散在空气中。 * 夏云梨一直跑。 身旁的行人来来往往,均侧目向她。周围像是被空茫彻底笼罩,她视而不见。 十二月的北城,风越来越冷。刮在脸颊上,像刀子般疼。发丝飘荡如一尾鱼,夏云梨将发丝别到耳后。 胸膛像是燃着雪中火焰,又热又冷。它肆意向上蔓延,烧伤喉咙。 夏云梨停在路口,身躯微微侧着,招手示意。 已经是晚上九点。 路灯绽放,霓虹闪烁。是晦暗中唯一的斑斓。影子伶仃纤细,和她同样沉默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