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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都快容纳不下他的长腿,她提议:“要不你躺床上吧。舒服点。” 他摇头阖上眼,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夏云梨悠悠地叹气,今晚是绝对回不去了。 物理降温需要时间。 她想让顾约淮捂出一身汗,这样好得更快。于是她来到主卧,开灯。 卧室一亮。 顾约淮的卧室很大。 落地窗的帘子拉了一半,挡住了灯火通明的夜景。北欧式的铁架床,灰黑色的床单,基调像他给人的感觉,淡漠自矜。 床头躺着一本被翻开书。 夏云梨定睛一看,封皮像是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 还真是文青人设不改。 夏云梨没有再往深看,她扫了一圈,床上的被褥刚被她拿走了。她发现卧室进门的右边,有个小门,她猜测是衣帽间,里面应该有放被褥。 夏云梨想拧开门把,却发现被锁住了。 这也锁?她的衣帽间向来是大喇喇敞着的。她没深想,干脆把其他卧室的被褥抱了出来。 听见她脚步声,顾约淮睁眼,看到她怀里的两床被褥,脸上闪过一丝抗拒。 “这么厚会出汗的。” 夏云梨不以为意:“出一身汗才好呢。” 她俯身,双手一扬,被褥利落地盖在他身上。 他忽然轻唤:“夏云梨。” 她没抬眼,只是“嗯”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顾约淮紧盯着她,眼底沉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她将顾约淮裹成蚕蛹,又卷起被子边缘的角落,不让一丝风钻进被褥里。 察觉到他的热望,她奇怪问:“不舒服?” 顾约淮垂下眼,声音轻轻:“我饿了。” 她撇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千方百计让我来你这了。” 他的手一僵。 她将他的手抓进被褥,“你啊,就是忽悠我来照顾你的。故意折腾我,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既折腾了自己,又嫖了免费劳动力。 一举两得。 “……” 手指慢慢蜷缩起来,顾约淮闭了闭眼。然后如释重负般,他的唇角一弯。 他一字一顿:“被你识破了。” “……” 可能是因为生病,顾约淮没精神和夏云梨插科打诨,渐渐睡了过去。 她当然不会和病人计较。 今天所做的一切,就当是给过去赔罪了。等他好起来,从此一笔勾销。 夏云梨深深看了他一眼。 月白揉碎天青云纹,破窗而入。 皎影浇在侧脸,他的眉宇舒展,模样清韵有度。呼吸清浅绵长,像是羁鸟寻到栖宿的归林,海晏河清。 她收回眼。 他一天粒米未进,滴水未沾,等会得吃点东西了。 夏云梨走到厨房。 她从冰箱拿出玉米,胡萝卜,一块瘦rou和两瓶矿泉水。洗净米后,将矿泉水倒进锅底。 夏云梨不爱做饭,但她很会做饭。 父母都是穷苦出身。mama坚毅聪明,两人白手起家。 家道中落时,夏云梨才十岁。 父亲跑到别的城市工作。那时候好穷,房子被父亲拿去抵债。 母亲带着她搬家。 一个月房租一百。 房子潮湿,碗筷也买不起,是mama的jiejie给的。 夏云梨记得。 搬到新家那天天气极差。 风雨晦暝,惊雷滚滚。 云雾迷锁天幕,整座城市都匍匐在飘风苦雨之下。 新家的对面有个卖包子的店铺。蒸笼上的热霭氛氲,香气芬馥,给阴沉的天气带来一丝温暖。 她又冷又饿,和mama说想吃个rou包子。 夏云梨模糊地记得。当时的物价,一个rou包子2毛钱。 李清茉看了她一眼。 买不起。 那天,她妈一个多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蹲在窄巷哭。 父亲常年不管她,几乎没给过钱。后来李清茉为生了活折腰,只要能赚钱,能力范围之内,她都会做。 她一手将夏云梨带大。 李清茉很忙。 所以,别的孩子在和父母逛乐园,她就要拿着银行卡去缴水电费,于是锻炼出一身做菜的本领。 备菜到一半,流理台上的手机忽而疯狂地震颤起来。 她仓促擦了擦手,接听。 “喂?” “你在哪?” 是李清茉的电话。 熟悉的女声让她的心脏提到嗓子眼,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电话那头的人加大了音量,“说话!” “妈,我……”她迟疑地道:“我晚点就回去。” “这么晚都没回家,为什么不提前和我报备一声?” 她垂下眼,有点委屈,“我有让哥哥招呼你一声的。” “他说你等会就回来。现在几点你知道吗?”李清茉激动起来,“已经凌晨一点了!” “夏云梨,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我没有!”她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忽然想到顾约淮在睡觉,又调低音量,“妈,你别担心,我等会就回去。” “你旁边有人?”李清茉敏锐地意识到这点,“你和谁在一起?” 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产生冲突。她下意识撒了谎:“我在棠棠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