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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会试中的卷子是由礼部尚书秦伦亲自批阅的,也是由秦伦举荐的,按照规矩,他便是秦伦的门生。 殿试完,他就该带上谢礼去尚书府感谢秦伦。 因为秦伦是蜀地人,偏爱吃辣的食物。 所以白小芽特地做了辣的卤牛rou和辣的鸡丝菌油,她将熬好的鸡丝菌油分装成六罐,用油纸封好,还系上一个十字红绸带,让江远山带过去送给秦伦,算是他们的一点心意。 第二天,远山便带上谢礼,去了礼部尚书秦伦的府上拜谢。 秦伦对江远山很满意,在批阅他的卷子时就尤为的赞赏,当着同僚的面便一直夸赞他。 殿试时,江远山的一番策论,连圣上都赞不绝口,秦伦更是感到欣慰与自豪,不愧是他选出来的人。 圣上越是夸江远山有才学,越是证明秦伦有眼力。 大前年秦伦因为私自招选厨子的事,被政敌放大狠狠参了一本,闹得朝堂皆知,圣上大怒,在殿前狠狠的痛批了一番腐败之风,若非有太子暗中相助,他头上这顶乌纱帽都差点没保住。 想他二十出头便中了进士,可惜只是三甲末。 他从最小的知县开始做起,辗转各地,做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官,才一步步走到现在,升到礼部尚书这个位置。 秦伦是个谨慎安分的人,没有大的野心,只想一步一脚印的做个安稳的官。 他从不站队,随他清的也好浑的也罢,管他太子皇子如何斗,他哪边都不靠,倒也哪边都不得罪。 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做官态度,即便出了点错,皇上也不会真的怪罪他,嘴上训斥两句,给他提个警钟。 这次身为会试的主考官之一,秦伦事事都做的令圣上很满意,在选人一事上更是令圣上龙心大悦。 皇上高兴,他头上的这顶帽子,戴得也就稳当。 秦伦押了口茶:“你虽是我的门生,但你的才学却是远在我之上的。” 江远山急忙站起身行礼:“大人过誉了,学生惶恐。” “坐下坐下,没什么好惶恐的。”秦伦放下茶盏摆了摆手,“如今不是在朝堂,也不是在衙门,你不用一口一个大人,倒显得你我师徒生疏。” 江远山急忙改口:“恩师说的是,学生失礼了。” 秦伦道:“学问一事上,我没有什么可提点你的,做官方面嘛,我在官场混了近二十年,多多少少也有些心得。” 江远山恭恭敬敬地坐着:“还请恩师不吝指点。” 秦伦道:“王家站的是三皇子,王家的势力错综复杂,根深叶茂,京中的勋贵之家,就没有和王家不牵连的。而你和太子殿下又是故交,想来你是不会去趟这趟浑水的。” 江远山起身叩谢:“多谢恩师提点,学生铭感于心。” 秦伦又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已入了朝廷,做了官,你只要记住这句话就够了。” 江远山:“恩师教育的是。但学生认为,既已为官,不光是忠于朝廷忠于君上,更重要的是要忠于百姓。 这天下,虽是圣上的天下,但天下是由什么组成的?天下是由百姓组成的,是千千万万个你我这样的人组成的。 若是没有我们,没有百姓,圣上又是谁的圣上?” 秦伦目光定定的看着他,这个寡言内敛的年轻人,看着像根阴沉沉的石柱子,实则是真正的可造之材。 这样的人,利国利民。 秦伦起身,拍了拍江远山的肩膀:“好好干,有任何事,随时来府中或者到礼部衙门找我。” 江远山:“多谢恩师。” 从秦府出来后,江远山拐道去西街首饰铺子买了根白玉簪,又买了一盒时下最盛行的胭脂。 他把东西揣进怀中,正要往住处走去,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朱佑明。 朱佑明仍旧一身便服,手里甩着扇子,一派风流贵公子的气质。 他走近了,闻到江远山身上的胭脂味,调笑道:“这是刚从月香阁出来?” 江远山被他说得脸都绷紧了:“没有。” 朱佑明握着扇柄在他肩头敲了下:“逗你的,是刚从秦尚书府里出来吧?” 江远山:“嗯。” 两人一边走一边很随意的聊着,都是些家常话。 走到一处巷子,朱佑明突然停下来。 他眯了眯眼,看着江远山:“后天的宴会别太惹眼了,你先在翰林院历练两年,以后再把你放到合适的位置。” 江远山突然俯身一拜:“还望太子看在过往交情的份上,能在背后推臣一把,让臣外放。” “外放?”朱佑明挑了下眉,“你想放去哪儿?” 江远山:“除了青城府地界,随便哪里都可以。” 朱佑明摇着扇子笑出声:“你呀,你这外放的心思也太明显了吧。” 江远山耳根子微微泛红,却不说话。 朱佑明笑着揉了揉鼻尖:“可以,先熬两年,到时候我会给你腾出地让你过去。你先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江远山被他说得连脸都红了。 朱佑明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是在同你说做官的事,你脸红什么?” 不等江远山还口,他又甩出一句,“一个连情.话本子都能写的人,还会因为一句男女玩笑而脸红?” 江远山红着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臣稍后回去就将太子写进一本情.色断袖的话本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