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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员外和陈夫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关她一个外人什么事? 更何况,陈夫人杀人并非陈员外栽赃陷害。 马车到得跟前,陈员外笑着问:“江娘子可是要回柳溪镇?” 白小芽点点头:“是,我正在等郑秋林家的车夫过来。” 陈员外微笑着道:“那我便等等你,与你一同回去。” 白小芽本来不想问的,可看着他一脸灿烂的笑容,没忍住问道:“陈员外,您可知道,您夫人坐牢了。” 她上前走了一步,站到陈员外的马车旁,紧盯着陈员外的眼睛。 陈员外微笑着道:“嗯,我已经知道了。” 白小芽:“……”知道了还笑得一脸灿烂。 看了眼白小芽的脸色,陈员外继续微笑着回道:“我早就知道李守义,也就是那个小厮,骗了她。 在与她成亲后的第二年,我去西共与人谈生意,无意间得知李守义在西共县城内开了间包子铺。 后来我便派人调查了他,从而知道了一些真相。 他到秦家做小厮,就是为了挣钱回去娶他表妹,在他到秦家前,他表妹就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说到这,陈员外扯了下嘴角,讥笑道:“李守义在知道秦月茹喜欢他时,就故意骗她,连哄带骗的从她那捞钱。 秦月茹和李守义的事,之所以被秦家人知道,就是李守义故意泄漏出去的。 因为那时候,他已经从秦月茹那里骗够了钱,正打算从秦家撤出去,正好赶上了我们陈家出事。” 白小芽:“……” 她默了一瞬,问道:“那你……为何一直没告诉她?” 陈员外冷笑:“那是她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我为何要多管闲事。” 白小芽:“那你又为什么要离开,还故意给她腾出地方杀人。” 陈员外垂下眸子,敛了笑。 他声音压得很低,又低又冷:“因为她跑去找你喝酒诉苦,就是想通过你的嘴来告诉我她已经知道了李守义骗她的事。 其实这些年,她对李守义的那点子少女情怀,早就没了,她跑去找你诉说一番,就是想借你的嘴来试探我,想试试我对她有没有情。 倘若我在你来找了我之后,没有走,而是留下来,温柔的安慰她,哄她开心,对她说些甜言蜜语的话,她应该不会去杀李守义。” 白小芽震惊地看着他:“那你……” “我怎样?”陈员外冷笑,“真是可笑,我为什么要去顺着她的心意惯着她?从一开始,她压根看不上我。况且,这场婚事,她是受害者,我也是。 可这十几年,她一直将怨气撒在我身上。她把她家人的怨气,对所有人的怨气,全都撒在我身上。 她未必就爱我,但她却觉得我就该爱她,甚至必须得爱她。 因为我们陈家,拿了他们秦家的钱,她觉得是我们陈家欠他们秦家。 那些钱,我早就成倍的还给了他们秦家。我把她娶回来,挣的所有钱,大头都交给了她保管,我没纳妾,没有通房,没养外室。 我给足了她一个正头夫人应有的所有体面,除了爱,这个我给不起,也不愿意给。” “后来,李守义搬到了宜兰镇,在那里开了包子铺,买了田产,还买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与他的表妹,生儿育女,一家人欢喜快活。 我能理解,秦月茹为什么会一怒之下,杀了李守义。她觉得,她自己的一生,都被李守义毁了。 可人这一生,本就有很多不定因素,会经历各种各样出其不意的磨难,有自己造成的,有他人造成的,不管是何原因,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谁也救不了你。” “当初我们陈家遇难,我若不答应娶了秦月茹,秦家就不会借钱给我们,那我大哥就活不了。 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儿女私情,眼睁睁看着我大哥入狱。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妥协。 对我来说,又何尝甘心?我也不甘心,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命运就是那样捉弄人。” “至于后面我放弃科考从商,确实也是赌气,但更重要的是,我选择了我认为我应该选择的。 我当时只是区区一介秀才,我大哥打伤了知府的儿子,被知府咬着不放。我后面的科考之路,未必就顺利,知府岂会让我顺顺利利的考中举人,再进京考试。 大哥出事后,我知道,我的科举之路,也就止步于秀才了。 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浪费时间扑在科考上,不如早早的弃文从商,一门心思做生意挣钱。 有了钱,即使没有权,以后的路也不会太难,总比又没钱又没权,什么都没有好。” 听陈员外说完后,白小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对于这样一个人,还真不能简单的用好与坏来评价。 人,果然是最复杂的动物。 但不得不说,与陈员外这样的人打交道,能学到很多东西。 他聪慧、睿智,看事看得很通透,性情也很好,温和儒雅,而且对任何人都很有礼貌,与人结交,也从不踩高捧低,上至郡府的官老爷大商贾,下至黄宁这种底层的穷苦孩子,他都是一视同仁,对他们都是温和有礼。 他也不会无脑发怒,至少她从来没看到过陈员外发脾气。 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他从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发脾气给人甩脸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