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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介意,这桩婚事是她自己点的头,她不想被人看笑话。 “后天我回门。”她道。 陈秀英得知她介意的是此事,话音骤转正要解释,赵平生已经率先抢道:“这个我当然记得。原本就打算明天上一天工,后天告假回来陪你回门,然后再回去把工做完了再回家。” 多做一天多得一天工钱,如今家里添了人,他得更勤恳,养家糊口可不是什么容易事。 听到这个回答,江小桃满意了,又开始忙自己的。 只要他能陪她回门,其他时间在不在家并不是很重要。 陈秀英转而问赵平生,“刚刚你叫我什么事?” 赵平生:“我……” 有什么事来着? 他拧着眉想,可这一打岔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最后只能放弃:“……没事。我去看看把屋里那张床重新搭好。” 没多久,又听他在屋里喊:“娘——” 陈秀英懒得搭理,背过身去。 见人不应,他继续加大声量喊:“娘——!” “又怎么了?!”陈秀英烦不甚烦,气恼地喊回去:“什么事你自己不能解决的?都娶媳妇的人了还只知道嚎娘,指望娘变大罗神仙,啥事都给你摆平不成?!” 这便很冤枉人了。 他不过是见地上一堆床板包括床的主体大多都被蚁虫啃噬得坑坑洼洼,揭开木板面表还能看见内里实心的木头变成木屑的样子,想着就算把被压断的两块木板换新搭好,这床的支架也撑不了多长时间,还不如另外做张床,所以就想问问她的意思。 谁让她是管家的?她不掏钱他想再多也是白搭。 陈秀英骂骂咧咧进屋,江小桃跟随而上,进去后两人也开始对这堆床板挑挑拣拣。赵平生反而背手在旁。 “这张床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咱们刚搬进来的那年它就已经摇摇晃晃的了,晚上睡的时候还会吱呀呀地响,后来把它钉踏实又勉强坚持这么些年……现在才塌也算可以了,干脆就换张新的罢?” “换啥换!你知道张床要买多少木头吗?知道请个木匠要废多少银两吗?小败家子,拿钱不当数呢?”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咱把烂洞多的地方用新板子钉上固定好,不还能将就用嘛?哪里就用的着换了。” 江小桃放下手中正在随意翻捡的木板,站起身来,十足认真道:“娘,还是换张新床罢,这床新旧是两说,最主要它有些小,晚上我们两个睡着翻身都不好翻,最好能换大点的。” 赵平生使尽点头,“就是就是,这张床我一个睡还可以,再多一个人可就得挤着了。” 但它凡再大些,一个分半边不用挨紧了睡,昨晚他们至于闹到那个地步? 听江小桃也想要换新床,还是换大床,陈秀英并不像回绝赵平生一样痛快。 她起身回自己的房,抱着一个木匣子出来,递给江小桃,“你可还记得娘和你说过等你嫁进来就让你管家?娘一向说话算话,并非是骗你……咱们家的全部家底都在这里了,从现在开始它由你保管。” 江小桃一头雾水,他们刚刚不是还在说换床的事?怎么突然一下子就交接上管家权了? “给,接着。打开看看,也好熟悉熟悉现如今咱们家的状况。” 江小桃狐疑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薄薄三张地契,有早些年从老宅分到的一亩水田半块土地,还有上个月在赵保才家要来的半块田。 其他就是一堆钱,一小堆铜钱,估摸几把就能抓完,江小桃眼睛随便一扫就知道绝不会超过五百文。 顿时:“……” 全部家底? 见她脸部变化,陈秀英依旧面不改色,赵平生倒是突然升起些窘迫,“这,里边原本有十两银子的……” 下聘的时候去了七两,备酒席时又去三两。 “你别看它现在空着,早晚我能填满它。” 江小桃不说话,啪地关上木匣盖子,再次看向地上那堆床板。 就凭匣子里这点铜钱就想换张大床跟痴人说梦也没差了,难怪婆母在这时候给她看家底。 但……匣子里钱不够,她荷包里还有啊! 赵家下聘的七两银阿奶可全让她带来了,爹还另外给她补了三两,现在她身上可足有十两,换张大床并不在话下。 “我……” “你要是想换床那就咱换。”不等她说话,赵平生仿佛像在做什么重大决定一般语气沉重的说道。 接着他便当着她们的面在墙角旮瘩处翻出一个破旧的荷包,忍着心疼递给她:“这是这两年我私下存的,应该够换张大点的床了。” 原本想存着等兄弟们喊他出去玩了好有钱使,可他瞧见她看向那堆烂木头的眼神时,便觉着,她嫁他已是受苦,他既有能力便该尽力让她过的好一点。 江小桃咽下喉间之语,伸手接来,悄悄看了眼陈秀英。 时下规矩,只要不分家,家里子孙赚的钱都该由当家人管着。 陈秀英现下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表情。 这混小子藏私就藏私罢,怎还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拿出来? 第四十章 “你能有多少存银?咱家没有木板,要是想做张新床,从头到尾可得买不少木头,还要请木匠……”陈秀英思虑片刻打算装作无事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