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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个锤子 第40节

    他宁愿在国外开着他的破车,也懒得去继承什么公司。

    “你们撕成什么样都不关我的事。”

    无论谁赢,都顶多是让他自生自灭,而从头到尾他都对吴家的公司也没有什么兴趣。

    吴父那边沉默了下来,好一会才像是压抑着什么,终于曝出目的道:“那褚家的小少爷回国了你知不知道?”

    吴楚顿住脚步,嗓音冷了下来道:“关我什么事?”

    吴父冷笑起来,他道:“褚家的小少爷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吴楚。”

    “不管怎么说,人家都跟你一块长大,如今回国,你怎么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让人家都找上我的门来了,吴楚。”

    吴楚心脏猛然顿了一下,好一会才面无表情道:“找上门来又关我什么事?”

    直到现在,吴楚才明白褚萼之前那句“我现在不会逼你是什么”是什么意思。

    他确实没有像小时候一样那样亲自逼迫他做出选择,而是不动声色地让着周围地人来逼迫他。

    沈秋泽是如此,吴父亦是如此。

    下一个又会是谁?

    吴楚深吸了一口气,他嗓音冷得吓人对着电话那头的吴父道:“你要是乐意,你自己去见他。”

    “别来我面前让人恶心。”

    说完后,他挂断了电话,站在原地,十月份的风吹得有些让人发冷,吴楚沉默地搓了把脸,手掌很冰,冰得眼皮下的肌rou不自主地跳动起来。

    当吴楚还在想着是左眼皮跳还是右眼皮跳时,刚放进兜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他低头看去,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吴楚盯着那个号码好一会,才接起了那个号码。

    手机那头没有说话,吴楚也没有说话,直到过了好一会,在为不可察地呼吸声中,他听到手机那头传来一个低沉带着轻微笑意的嗓音:“哥。”

    那个嗓音似乎带着点叹息道:“好像吴叔叔也失败了。”

    吴楚面无表情想着,得,刚才绝对是右眼皮跳出来的灾。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摸口袋拿烟,却没有想到摸了个空,好一会才想到殷缙帮他收拾衣服的时候把烟也给他收回去了。

    原话是怕他有事没事就蹲在街头上找人借火。

    不知怎么地,想到了这一茬,吴楚微微平复了一点心情道:“褚萼。”

    “我告没告诉过你,离我远点?”

    褚萼那边很安静,很长一段时间才像是叹息般喃喃道:“我已经很听话了。”

    “哥。”

    他已经足够听话了,在看见那些人跟吴楚亲密的举动后,却依然能够强忍下想要撕碎那些人疯狂冲动,就是为了让吴楚看到他的听话。

    但是吴楚依旧是那副厌恶他无视他的模样。

    褚萼微微抬眼,苍绿色的眸子中带了点笑意轻轻道:“哥,回头看看。”

    在y国街头的吴楚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他看到了一辆黑色车子摇下了车窗,里面的男生唇色寡淡,一双苍绿色的眸子像是毒蛇令人浑身发冷。

    下一秒,他听到电话那头的男生嗓音温柔语气亲昵道:“我那么听话,哥是时候也该看看我了。”

    *

    第44章

    y国街头,吴楚周遭是涌动的人流,微寒的风刺得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寒毛甚至都竖了起来。

    吴楚喉咙动了动,他脚就跟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望着不远处摇下车窗中的人那双苍绿色的眸子。

    涌动的人潮中,他看到唇色寡淡的男生抬眼微笑,在电话里像是叹息一般道:“过来看看我吧。”

    “哥。”

    过来看看他吧。

    不要再挑战他的忍耐性了。

    吴楚微微收紧了下颚,眉目冷厉,甚至心里头冒出了头一次觉得不应该把烟给殷缙收走的荒唐想法。

    几分钟后,黑色车子里坐着两个人,车内很安静,吴楚没有说话,他身旁的褚萼则是穿着厚厚的外套,偏头盯着他,苍白的脸庞看起来像是带了点真情实意的笑意嗓音低低道:“饿了吗?”

    “想吃点什么吗?”

    吴楚看着褚萼座椅旁散落的照片,脸色沉了下来,照片内容显然就是他那天跟殷缙在公园长椅,照片上两人在傍晚浅浅的夕阳下显得有些温柔,动作看上去格外亲密。

    吴楚像是已经懒得问褚萼是不是在监视他,而是抬眼盯着褚萼道:“你要做什么?”

    褚萼偏头掩唇咳了咳,脸庞上的神情淡了许多,他对着吴楚叹息般又慢又轻道:“你看,我只有这样,你才会多看我几眼。”

    “只有这样,你才会跟我说几句话。”

    自从回国后,吴楚就一直在无视他,忽略他,不用些别的方法吴楚根本就不会跟他说上一句话。

    褚萼抬起眼,寡淡的唇色让脸色显得格外苍白,他那副身躯看上去总是透着虚弱,明明才是微寒的天气,膝盖上便已经盖着薄毯。

    他一字一句平静地对着他面前的吴楚道:“你怕沈秋泽出事,怕你陪在你身边这个叫殷缙的男人出事。”

    “你担心你总是在周围的人出事。”

    “哥,你有没有担心过我会出事?”

    褚萼嗓音到了最后,甚至带上了几分嘶哑,他苍白的脸庞上的眼尾红了起来,胸膛稍稍起伏了几下,瘦削惨白的手指扣紧了薄毯,对着吴楚嗓音带着哀求喃喃道:“哥,看看我吧。”

    看看他吧。

    再那样将眼神放在别人身上,他会有把那人彻底地从吴楚的视线中剥离甚至撕碎的冲动。

    吴楚依旧没有说话,眉眼带着冷地望着他面前的褚萼,眼里没有什么情绪忽然道:“担心过。”

    “不瞒你说,我还真的担心过你出事。”

    褚萼动作一怔,然后眸子颤了一下,骤然红了眼眶,他像是想把所有的委屈倾斜出来,唇动了动,小心翼翼压抑着什么一般嗓音沙哑道:“哥……”

    话还没有说完,却被吴楚打断,吴楚没看他,偏头望着车窗外,嗓音淡淡道:“担心过你死了要拉我去陪葬。”

    这种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正常人是干不出来的。

    但褚萼从来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干得出来这事。

    褚萼眼神晦涩起来,他没有说话,只很久以后才从喉咙中挤出一句嗓音嘶哑的话:“我现在已经变得很听话了。”

    吴楚嗤笑了一声,他转头,抓着那些照片眉眼间带着点戾气逼问道:“找人跟踪我、监视我,这就是你他妈口中的听话?”

    褚萼抬起头,苍绿色的眸子中全然是令人心惊的偏执嗓音沙哑道:“我不看着你,你会跟别人走的。”

    早在很久之前褚萼就知道,捧在手心中的蝴蝶在阳光下会扇动着蝶翼飞走,而笑着对他露出小虎牙的男生也会跟那个蝴蝶一样,会在某一天骤然消失。

    吴楚将照片用力砸在座椅上,他盯着出褚萼一字一顿道:“所以呢?”

    “你打算怎么办?找人跟踪监视我一辈子?”

    看着面前的褚萼没有说话,吴楚讥讽一笑道:“还是像以前一样,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给剔除干净?”

    “又或者继续散布谣言我是私生子的谣言,强行逼迫圈子的人孤立我?”

    褚萼近乎是压抑着想要将面前人就此锁在车里的疯狂念头,他抬头,苍绿色的眸子中满是恐怖的占有欲,嗓音嘶哑几乎像是将唇齿里的字嚼碎了道“是我先遇到哥的。”

    “哥有我就够了。”

    他寸寸逼近面前的吴楚,恨不得要将面前的人揉碎进血rou中嘶哑道:“但是现在凭什么?”

    “他们凭什么能够陪在你身边?”

    “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凭什么如今是他们陪你的身边?”

    他们年幼相识,彼此扶持着一起长大,如今为何却对他看都不看一眼?

    吴楚几乎是从牙缝挤出字来:“谁他妈跟你一起长大?”

    “晦气。”

    “就他妈小时候眼瞎相处了那么几年,这不叫一起长大,懂不懂?”

    褚萼眸子中满是愤怒,他骤然红了眼眶,一字一句嘶哑道:“那从前呢?”

    “从前你跟我说过什么?”

    吴楚收紧了下颚,没有说话。

    他看着褚萼自顾自红着眼眶笑了起来,沙哑对他道:“你跟我说从今往后,我活多久,你就陪着我多久。”

    那是小时候他第一次在吴楚面前发病后被送到重症室,转到普通病房时脸色惨白躺在病床上,看着吴楚陪着他,对着不认几个字的童话书磕磕巴巴念着给他说睡前故事。

    刚说完睡前故事的吴楚看着被病痛折磨的褚萼虚弱却死死地抓紧着他的手喃喃说他不想死,他想陪在他身边,便关上书对他说他活多久,他就陪着褚萼多久。

    褚萼苍白的手指攥着面前吴楚的牛仔外套,手背上暴出了根根青筋红着眼眶道:“你还说,你会保护我的。”

    那是小时候他们刚开始认识不久,褚萼坐在轮椅上故意一次又一次地去招惹不认识他的孩子群,然后便装作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模样躲在吴楚身后。

    吴楚说得不错,他从小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心态扭曲阴暗,凭借着一副精致的皮囊安静坐在轮椅上获得了不少廉价的怜悯。

    但是褚萼从小就不需要那些怜悯,甚至是厌恶那些怜悯,他故意让吴楚为他出头,看着吴楚被孩子群推搡得鼻青脸肿,自己却在身后冷眼旁观。

    他看着每一次吴楚都为了他弄得浑身狼狈不堪,却依旧是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大大咧咧晃晃脑袋然后来逗他开心。

    甚至到了后面,吴楚会搓着手强装酷酷却难掩兴奋地说:“你叫我声哥,我以后保护你。”

    那时坐在轮椅的褚萼心里漠然想着面前这个人真的蠢透了,面上却是安安静静地点了点头。

    直到不久后某一天,褚萼忽然起来兴致,将挂在脖子上的玉佩随手丢进了后花园的池塘,然后坐在轮椅上等着吴楚的到来。

    等到吴楚到来,就看到脸色惨白的褚萼红着眼眶要从轮椅上下去,等到他问了后才知道是褚萼的天生玉佩不小心掉进了池塘,保镖却不在身边,而那块玉佩那是褚萼母亲在寺庙中跟大师求来保命的,无论如何褚萼说他自己一定要下去捡。

    那时候的褚萼心里清楚得很,吴楚绝对不可能让身体虚弱的他下去,于是到了后面,急得脸色惨白眼睫上挂着泪珠的褚萼就看着吴楚跳进了池塘中,砸碎了午后池塘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层一层的涟漪。

    褚萼就坐在轮椅上,漫不经心地擦着眼睫上的泪,漠然地看着池塘水面上渐渐平静下来,池塘中扑腾的水花也小了下来,而跳进观赏池中的小男生在水面上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