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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爱就像这片高原上回荡的牧歌,纯粹空灵,来自万物生灵,归于无垠天地。 而他却和靳重山在这里接吻。 靳重山也许看穿了他的心思。 不,都不用看,他手心的轻颤已经将他的愧疚传达给了靳重山。 “他们不会介意。”站上路沿,靳重山一把将斯野拉起,“他们是活得最坦荡,最我行我素的人。” 拉开副驾的车门,斯野又看了看这寻常的路,寻常的山沟。 他毫不怀疑自己还会来到这里,却像是告别一般,朝着长流不息的风,和静默不言的云深深鞠下一躬。 靳重山也看向山沟的方向,在他直起身来时道:“走了。” 车经过塔县县城,却未再进入中心地段,翻过来时的雪山,朝喀什开去。 在开到慕士塔格峰之前,两人都没有说话。 斯野安静地看着奔行而来的雪山,实际上却什么都没看。 他脑中转着很多事,像有无数壶水正在等待沸腾,却统统受限于高海拔地区的气压,而无法沸腾。 它们徒劳地吹起一串接一串气泡,但总是达不到那个既定的高潮。 斯野终于窥见靳重山的一角,迫不及待想由这个角撕开,发现更广阔的世界。 大约人不仅有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特质,还容易在得知自己的分量后想太多。 斯野琢磨了一路,如果靳重山是从他那句“告白”开始对他暗生情愫,在那之前呢? 去检查站接他当然是帮小杨的忙。 后来给他安排住处,在一车人里给他特殊照顾怎么解释? 靳重山将车停在路边休息,斯野越想越兴奋,又因这一路的沉默变得极有表达欲。 “哥。” “嗯?” “除了那句话,我还有特别的地方吗?” 靳重山放下矿泉水,扭头看斯野。 他们正站在公路边的空坝上,风很大,将脚下的小石子吹到断崖之下。 斯野有点尴尬,担心自己没表达清楚,画蛇添足地补充:“呃,就是在那个之前,你是不是就觉得我不一样了?” 这话烫嘴,斯野说到最后简直想将厚颜的自己按到土里,和小石子一起翻滚。 靳重山忽然很轻地笑了声。 这笑烧在斯野耳根,他差点原地跳脚。 又无可救药地想,他喜欢的这个人,就连嘲笑他,都充满旁人无可比拟的魅力。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靳重山笑意未消,明明是那种带着些轻佻的笑,注视斯野的眼神却认真得像要将眼中人融化掉。 斯野心想,他又逗我了。 那不如就让他接着逗。 “先听假话吧。” 靳重山似乎有些意外,嘴唇张开又闭上,将到嘴边的真话转换为假话。 “你没有特别的地方。我去接你,后来也带着你,可能是因为我很特别。” 斯野先是失落,后面又被绕晕。 既然是假话,靳重山怎么不说点好听的来哄哄他? 还有,到底是谁特别? “你特别什么?” “特别闲。” “……” 斯野的金发被吹乱了,看上去有些可怜。 靳重山靠近,很自然地帮他将乱发拨回去,“现在我要说真话了。” “哎……” 假话都不好听,真话得多伤人噢? “如果他不是特别好看,我可能把他带回古城就不管了。” 嗯嗯知道了。 斯野默默念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突然抬起头,“特,特别……” 靳重山温声说:“嗯,特别好看。” 这才是假话吧? 你们塔吉克酷哥都是这样撩人的吗! “但不止是好看。”靳重山适时给斯野降温,“你不是普通的游客,你到喀什来,是寻找某种解脱。” 斯野惊讶。 他知道靳重山看似冷淡地洞悉着高原上的一切,却没有想到他们的第一面,靳重山就窥见了他深藏的痛楚。 靳重山解释道:“我见过许多以旅游的名义到帕米尔来寻找答案的人。你的眼神里,有与他们相似的色彩。” “那是……”斯野低喃道:“什么色彩?” “迷茫,不甘,陷于绝望,但还没有放弃挣扎。” “是,是吗?” “嗯。所以我想看看,是否有我能够帮忙的地方。” 来到高原一周,斯野头一次感到高反带来的眩晕。 他与靳重山此后的一切际遇,原来始于靳重山的“助人为乐”。 靳重山想要救他这个远道而来的迷路者。 这倒是符合靳重山一贯的行事法则。 从旷野卷来的风又将靳重山的话递到斯野耳边,这次更轻更低,像情人之间的暧昧低语。 “不过最原始的前提还是,你特别好看。” “!” 斯野睁大双眼,盯着靳重山。 “这是真话。”靳重山笑了笑,“有这个前提,我才几次留意你的视线,才看见你眼里的色彩。” 所以那天在车上,当他一边腹诽酷哥一边观察酷哥时,其实也在被酷哥观察。 斯野眼睛起潮,又惊又臊地问:“你留意我的话……是不是看见……看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