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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木然杵在路口,男人拉紧了缰绳,怒喝道:“快让开——!” 第18章 本能 第18章 其时,陆时琛正坐在茶舍的二楼,同副将向南对饮。 向南和顾北一样,都是在战乱中失去怙恃的孤儿,因天资过人,颇有将才之质,便被选到了他身边,随他征伐四方。 如今,说是他的左膀右臂和心腹也不为过。 向南是在前两日回到的长安—— 启程返京之时,因军中要务尚未收尾,向南便奉陆时琛之令,在陇右多留了几日。 因此,他并未在那八百精兵的行列之中,岷州的那场死战自然也没有波及到他。 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太子收到了向南无虞的消息,便欲将岷州之事栽赃到他的身上。 ——甚至连向南在军中与镇北侯相龉龃,由此反目成仇,从而勾结山匪杀害镇北侯的证据都编造好了,现成的在岷州摆着。 呵,这样愚钝的陷害,也亏太子想得出来。 陆时琛捻起茶盏,送至唇边轻抿,嘴角勾起了浅淡的弧度。 “侯爷,属下已经在这永乐坊藏匿两日了,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向南率先问道。 ——他虽然避开了岷州的伏杀,但却成了太子想用的一把刀,时时刻刻都被太子的人追捕着。 如今好不容易逃回了长安,他也不敢轻易地联系陆时琛,怕暴露了彼此的踪迹。 于是耽搁到今日,终于能会上一面,便不可能再坐以待毙了。 陆时琛摇了摇手里的茶盏,笑道:“自然是等苏少卿将证据呈回,带人来抓你。” 顿了瞬,他敛了丝笑意,撩起眼皮,晦暗不明地看向向南,问:“你可觉得委屈?” 既然是将计就计,那这场戏就不能做的太假,该吃的苦该受的罪,一样都不能少—— 杀害同伴的污名,落狱之后躲不开的刑罚…… 桩桩件件,都要落在向南的身上。 从始至终,向南都知晓陆时琛大概的计划。 他紧咬齿关,下颌线绷紧,目光坚定而刚毅,道:“为兄弟们报仇,又怎会觉得委屈?” 陆时琛放下茶盏,手指敲了敲桌面,道:“放心,不会太久。” 很快就要结束了。 想必以苏季卿的敏锐,不出半月,便能从岷州传回消息来。 届时,岷州的这笔账,他会好好地给太子算清楚。 向南点头应是。 他低头看着桌角,神情悲怆又痛苦—— 倘若,倘若他及时地追赶上侯爷他们的行程,是不是就可以从战场上,多救下来几个兄弟? 都怪他,他可真没用…… 向南表露的情绪可瞒不住陆时琛。 陆时琛掀眸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该怪的可不是你,是幕后的策划者。” “他想要你背锅,你难道还真要顺他的意,负罪不成?” 这淡淡的安抚,令向南默不作声地红了眼眶。 陆时琛落落起身,走到了窗前。 从支摘窗外看去,恰好能俯瞰整个永乐坊的布局。 屋舍鳞次栉比,其间阡陌交错。 行军者逖听遐视,几乎是一眼,陆时琛便看见了犊车前的顾北。 ——离茶舍百步远的青石路上,顾北懒洋洋地坐在车辕之上,时不时地转过头,往茶舍这边看来,像是在等什么人。 至于究竟是何人。 不用想,除了褚宁,还能有谁? 陆时琛挑了下眉,顺着顾北所望的方向,往茶舍旁边的一条小道看去。 那条小道很窄,犊车根本就驶不进去。 也难怪顾北会一个人在这里。 陆时琛用手指敲了敲窗沿,唇角微勾,倏地明白了褚宁来此的用意。 想来,她如今误以为自己永乐坊的绣娘楚凝,便想故地重游,意图找回些什么。 可这里并非她的故地,她又能找到什么呢? 陆时琛站在窗前,唇边的笑意愈深。 耐心地等了一阵。 他终于看到褚宁从小道的另一边走来。 耷拉着脑袋,神情恍惚,像极了蔫巴巴的小动物。 看样子,很是失望啊。 陆时琛勾了勾唇角,欲将跟前的支摘窗阖上。 ——向南返京的日子要比他预期的早上两日,所以今日的会面亦是临时起意。 这本就打乱了他原先拜访云隐山人的计划,眼下便再不可能和他们在此处偶遇。 却不料,窗牖落下的前一刻,变故横生—— 褚宁经过十字路口时。 一匹失控的骏马踏着凌乱的蹄声,从她的左侧疾驰而来。 骑马的男人竭力拉拽着缰绳,但却始终不能将身下的疯马喝停。 褚宁显然是被这样的阵仗给吓到了,她踩着慌乱的脚步不断往后退,紧张之下,将将痊愈的脚腕又开始作痛,令她踉跄着跌倒在地。 发狂的马依旧在往前冲,眼见便要向褚宁撞去—— 电光石火的瞬间。 陆时琛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他纵身翻过了支摘窗,从二楼一跃而下。 看到那角衣袂从窗沿飘落,向南慌张地朝窗前扑去:“侯爷——!” 却见窗外,轻功卓绝的男人踏风远去,眨眼之间,便闪现在褚宁的身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