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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的同时,顾北犹疑地在旁边说道:“刘洪安告诉属下,说这药的味道……可能不太好。” ……味道。 陆时琛愣了愣。 药丸在唇齿间缓缓化散。 分明,没有任何的滋味。 第16章 东市 第16章 “因为毒性的蔓延,眼下,侯爷已经失去味觉了。”刘洪安叹了口气,如是定论道。 陆时琛静静地听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须臾过后,他撩起眼皮看向跟前的人,问道:“刘洪安,那你可知我下次,又会失去哪一感?” 刘洪安脸色发白,心情沉重地说道:“回侯爷的话,老夫医术不精,只能验出这种毒会损人五感,具体的,实在是钻研不透。但如今从侯爷的病症看来,想必每次毒发过后,侯爷都会随之失去一种感觉。” “下次毒发之时,侯爷或许还会失去嗅觉、触觉,又或许是视觉、听觉。” 听完这话,陆时琛手抵下颌,略作思索。 这幕后之人,不用一击毙命的毒|药,反倒选择这种磋磨人的法子。 不就是想看着他渐失五感,变成一无是处的废人吗? 思及此,他低嗤着提了下唇角。 又听一旁的刘洪安继续道:“随着毒性的蔓延,侯爷的毒发频率或许会越来越快。侯爷头次毒发是在中毒一个月以后,但下一次,说不定便是在半月之内了。” 陆时琛思忖片刻,并不觉意外。他轻轻颔首,道:“我知道了。” 这时,顾北大步流星地从屋外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道:“侯爷,夫人在外边,说想见您。” 闻言,陆时琛抬起手,默不作声地往前摆了下。 这便是示意身旁的刘洪安先走。 明白了他的意思,刘洪安也不耽搁,一揖过后,忙挎起了药箱拔脚离去。 待他走远了些,陆时琛才将目光落到顾北身上,问道:“她怎么来了?” 顾北道:“属下也不知……” 话音甫落,一阵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褚宁竟然不管不顾地进来了。 行至门槛处,她恰好和离开的刘洪安擦肩而过。 视线交错之时,褚宁愣了下,随后扬起唇角,笑着对他点头示意。 她径直到陆时琛的身旁落座,然后挽住了他的胳膊,问:“夫君,刘叔过来做什么呀?是来给你看病吗?夫君生病了吗?” 陆时琛睫羽微垂,看了眼落在臂弯处的细白手指,神色晦暗不明。他勾了勾唇角,道:“问一些事情罢了。” 顿了瞬,又抬眸看她,眼神微动,示意了一下她的脚,问:“可好些了?” 突然被夫君开口关心,褚宁一愣之后,心里头瞬间被甜蜜的欣喜填满。 她用力地点点头,道:“好多了!” “想不想出去走走?” 她歪着身子坐在他旁边,自然比他矮上了一大截。 陆时琛便低着头看她。 ——因唇角总是微微上翘,他的眼底便若有似无地噙着些笑意。 显得深情又薄情。 褚宁美眸瞪圆:“真的可以吗?” 他颔首:“当然。” 褚宁犹疑着说道:“可是……我现在的身份不便,万一出府之后,被人识破了身份,给夫君惹来麻烦怎么办啊?” 她还记得,她是因为和贵人结仇,才落得如今店铺倒闭、坠车重伤的下场的。 那个贵人这般记仇,一定也不会轻易放过夫君的。 听完这话,陆时琛有一刹那的恍惚。 他倒是忘了。 ——现如今的褚宁,还以为她自己是那个命运多舛的绣娘楚凝。 陆时琛将她的玉手从自己的臂弯轻轻取出,淡笑着道:“不让人看见你的模样,不就行了?” “对哦。”褚宁恍然大悟。 她还可以戴帷帽。 *** 时下风气较若干年前开放许多。 ——缘因五十多年前,大燕出了位昭平长公主。 彼时,先皇以稚童之身初登帝位。群臣欺先帝年幼,不肯服从听令,其长姐昭平长公主,便以铁血手腕涉入朝堂,垂帘听政。 长公主的参政,破了许多约束女子的规矩。 贵妇娘子的宽檐帽罩纱一年比一年裁得短,遮住全身的幂篱也逐渐变成仅仅掩面的帷帽,现如今,便是不带遮掩地艳妆出行,亦不会被说是坏了名声[注1]。 然,帷帽也并非被彻底抛弃。 亦有未出阁的小娘子或高门贵妇,不愿被人窥去了容貌,出门之时,还是又用上了帷帽遮掩。 因此熙熙攘攘的长街之上,褚宁就算是以帷帽掩面,也不显异类。 她弯身钻出车门,踩着梅花凳下了车。 陆时琛挑起车帘一角,对车外的她说道:“我要先去拜见一下书院的师长,便不多陪了,你可以在这里多逛逛,等一炷香之后,我再回来接你。” “若实在是累了,你便让顾北去租赁一辆犊车,送你们回府。” 如此事事巨细,褚宁自然对他生不出什么怨怼之情来。 她仰起脸对陆时琛点点头:“好,我都听夫君的。” 便是她如今戴了帷帽,有罩纱作挡,陆时琛的视线似也能透过那薄纱,觑见她明艳的笑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