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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腔的愤怒正要发作,褚宁却牵了牵她的袖角,劝住了她:“算了,说这种话的人多了去了。” 从她以商户女的身份嫁给镇北侯的那天起,各式各样的流言都没断过。 一段不相配的姻缘,总是会有人议论的。 这样的话听多了当然会难过。 可长安的人非富即贵,她又不比根基深厚的世家贵女,无论开罪了谁,都会给褚家惹来麻烦。 又哪儿来的底气去发脾气呢? 褚宁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扶着金珠的手坐进犊车。 这时候赶回去,还能用上晚膳。 便是烦闷,那也得吃饱喝足有力气才行。 犊车辚辚辘辘,往长安城的方向驶去。 雨天的山路泥泞湿滑,车行得艰难,一路颠簸。 车内的褚宁被颠得有些难受,她按了按胸口,想打开轩窗透透气。 但犊车却在这时陡然一震,晃得她往旁侧一歪,险些摔倒。 还好就抖了这么一下,紧接着,又恢复了平静。 车夫忐忑地解释道:“夫人,是小的没注意,让这车走到水坑里去了,刚才没磕着您吧?” 车内传出的声音轻轻柔柔,没有。 没听出有怪罪的意思,车夫暗自松了口气。 这小门小户也自有它的好,起码出生商户的夫人性情温良,向来没什么架子,也不会轻易责罚下人。 褚宁虽然没有被磕碰到,但也着实吓了一跳。 她定了定神,好奇地探出车外一看,发现还真是如此—— 路上蓄了个不大不小的水坑,她们的轮辋几乎陷进去了一半,卡得犊车再不能行进。 褚宁愣了下:“金珠,看来我们得先下车了,不然这车可能会走不过去呢。” 说着,细白的手就搭上窗沿,要借力起身。 她方才在佛堂用过绢帕,之后神情恍惚,就随意塞进了衣袖。 眼下没留意,手臂一摆,竟是让那绢帕从袖间掉了出来,飞到了窗外。 “哎呀——” 褚宁惊呼一声,忙伸手去抓,但动作慢了半拍,她探出手,连绢帕的边角都没摸着。 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那绢帕跟生了翅膀似的,翩翩然地随风而荡,飞向了不远处,一个男人的怀中。 那人不过是从她们的车前恰巧经过,乍然接到这方绢帕,略有愣怔。 滞了一瞬后,他转过头,往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长身玉立的男人戴着席帽,帽檐边缘有皂纱垂落,掩住了他的面容。 但瞧他身形高大,熨帖的竹青绉纱圆领袍衫,勾勒得肩颈挺阔,想来也是位优雅清贵的玉面郎君。 褚宁远远地看着他,总觉得他的身影有些眼熟,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愣怔的空隙,男人已走到车前,手一抬,将绢帕递到了她眼前:“小娘子收好了。” 褚宁脸一热。 倒不是因为害羞,只这闺中贴身之物落入外男手中,总是有些难堪的。 她接过时,尽量避开了他的手,“多谢郎君。” 窗外又在此时起了风,撩动了男人面前的皂纱。 皂纱一起一落,他的面容也在褚宁眼前一闪而过。 面如冠玉,薄唇含笑,漆黑的眼睛深邃又冷漠。 四目相对的瞬间,褚宁的心跳也跟着停了一拍。 外边的春风裹挟细雨,迎面朝她扑来,冰冷的寒意灌入体内,一点一点地拽着她往下跌。 褚宁霎时白了脸。 车前的男人却没再看她,压低了帽檐,转身离开。 独留褚宁守在窗前,怔怔出神。 直到金珠出声唤她,才缓缓地捡回几分神思。 她提起裙摆,扶着金珠的手下了车。 雨还在下,细细密密,织成一片巨大的雨帘。 褚宁细白的手探出伞外,冰凉的雨点便砸在了她的手心,带着点凉,还带着点痒。 这样的感觉格外真实。 方才见过那人,也是真的。 是他回来了。 褚宁睫羽轻颤,强忍住心底翻涌的惧怕,哑着嗓子说道:“金珠,我想回去一趟。” 她想回灵感寺,去看看那下下之签,究竟是说的什么。 反正结局已经选定。 她早晚都得去面对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镇北侯——一个因技术太烂(bushi)被老婆诅咒的男主 第3章 救人 第3章 灵感寺的后山,男人穿过濛濛雨雾,信步走来。 坐在车辕的顾北见状,忙不迭地跳下车,拱手一礼:“侯爷。” 陆时琛轻轻颔首,从他的跟前走过,弯身进了马车。 待坐定,他摘下席帽,顺手放在了一旁,随后拿出巾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的雨水。 顾北也快步回到了车前,转头看向他,问道:“侯爷,咱们来这灵感寺是作甚?” 顾北可不会认为,陆时琛此行灵感寺,是为了给佛祖上香。 陆时琛向来不信神佛。 他既然一反常态地来了这灵感寺,那定然是另有目的。 陆时琛抬起眼帘,看了顾北一眼,道:“见一个故人。” 顾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那这样就说得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