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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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信中问的是否把他的身份表明出来,顾之简想了想,为了防止林可及对他们产生怀疑,他还是让刘宴暂时不要表明他的身份了。 顾之简写完了信,打了个哈欠,打算出去活动活动。 淄城是个好地方,土地肥沃,民风淳朴,盛产美人,一百多年前还有过天下第一城的美称,但是现在也落寞了。 赋税高,统治者昏庸,如今也已经成了一幅萧条景象。 不过也不完全萧条,唯一热闹就是奴隶市场了。 这里面买家少,但是卖家多,自从当今皇上继位以后,不知道抄家没族了多少官员,离京不远的淄城也就此卖的奴隶越来越多。 在这群奴隶中,有一个少年吸引了顾之简的注意。他睁着黑黝黝的眼睛盯着过路人,那双眼睛几乎看不到眼白,显得格外可怖。 旁边同样被束着双手的中年男子悄悄和他说了句什么,他就把头低下了。 这群人都沉默的的低着头,在热闹的奴隶市场仿佛雕塑,一动不动。 突然,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子靠了过来,他撸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山羊须,对贩卖奴隶的人问道:那个丫头片子怎么卖啊?他指着少年旁边的小女孩。 顾之简认出来这位是城东的李财主,曾经还请过原主去花楼里喝酒,原主对外说自己有钱是因为继承了父母留下来的好几样传家宝,由于藏得太深,他才找到,找到以后就卖了一个,这才发达了。 这李财主有个女儿,一听说顾之简买了一个传家宝就这么有钱了,还有好几个,当下决定约他吃饭看看能不能把女儿嫁给他。 不过那顿饭吃的并不好,原主根本看不上李财主的女儿,他喜好男色,李财主的女儿又吃的膀大腰圆,他看不上。 除了谈得不好,吃饭的氛围也很奇怪。 地点是在花楼,但是没有人点姑娘陪酒,原主是因为喜好男色,而李财主也不喜欢这群妖艳丰满的女子。 李财主的喜好在淄城是出了名的,他不喜欢十七八岁牡丹花一样的姑娘,而是喜欢七八岁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不过正经人家谁愿意把自己的小女儿给他这种老头子糟蹋呢,怎奈这李财主强取豪夺是一把好手,事先给太守送过礼,然后找人把女孩抱走,给孩子父母丢下几个铜板,美名其曰,把孩子买下来了。若是孩子父母闹到衙门,李财主也只会轻飘飘来一句:那孩子是他们卖给我的,这不,卖完又后悔了,想要回去,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大人您可要明鉴呐! 那家父母可是要哭死了,他们再怎么穷也不会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卖出去啊,还只卖了几个铜板,他们虽然穷,几个铜板还是有的。孩子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没卖,钱还给你,我不卖囡囡......几个铜板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财主就指着地上的铜板对官府的人说:您瞧,我是付了钱的,是他们明明接了钱,却中途反悔!倒显得我里外不是人了! 这些人早就被李财主打点过了,哪里会为难他,看着面子上过得去,直接以这两口子诽谤他人,在衙门上扰乱公务等等由头打了一顿,丢出了衙门口。 别看这小女孩是李财主好不容易得来,他也只是图个新鲜,玩了几天,嫌这小女孩总是哭,闹着找mama,就不管她了。 李财主是有正夫人的,那女人善妒但是又不敢舞到他跟前,见李财主腻了这个女孩,直接把那女孩接到自己那里。 等到女孩再被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在雪地里被冻死了。 李财主也看到了她僵硬的尸体,直接挥手让人把她弄走,反正小女孩多得是,这个腻了,还有下一个。 下一个,就是这个吧。李财主看着那个小姑娘想。 那小姑娘不像其他的奴隶那么瘦骨嶙峋的,而是胖乎乎的,很是可爱的样子,似乎在做奴隶以前的日子很是快活,只是经过了这几日的磋磨,眼神怯怯的,看什么都带着害怕的眼神,此刻正贴着少年颤抖。 贩卖奴隶的人假装神秘兮兮的给李财主介绍,李老爷好眼光啊,实不相瞒这两脚羊是最新的,从那里边出来的......那人眼神示意了一下京城的方向,这可是细皮嫩rou的。 李财主有些动心,但还是有些犹豫,这我要是买了可别染上啥麻烦啊?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好用的很,您要是用了,保准能感觉到没有比这小两脚羊身体更软的了! 杜翼在听到他们说细皮嫩rou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再仔细听他们的下流话,不由怒火中烧,他低头看了看meimei,她还什么都不懂,见哥哥低头看他,有些迷茫的和他对视。而旁边的舅舅显然是听懂了的,交叉在背后的手紧握成拳,眼睛红的要滴出血来。 少年抬起头紧盯着那个人,他想:就算是拼却性命不要,也绝不能把meimei交给这种人。 李财主和贩卖的人讨价还价,不经意看了眼,就看见少年的眼神,把他吓了一跳,他三步作两步,你瞪什么瞪!说着抬起手掌想给他一巴掌。 杜翼半点不躲闪,他直直的面对着李财主,甚至还在想再巴掌落下来的那瞬间趁机把他咬的血rou模糊。 这是一个扇子拦住的他的手,顾之简笑着说:这不是李财主吗?我在那儿看你讨价还价半天了,没想到李财主买个小丫头都得砍价了。 见李财主把手收回去了,顾之简也收回扇子,手腕一展,把折扇展开,李财主也不用辛苦还价了,这丫头我买了! 贩卖的人一听就乐了,赶快去拿她的卖身契。 还没转身就被李财主拦下了,凭什么,这是我先看上的! 这不是李财主您嫌贵吗?刚好,我不嫌贵,我要了。 谁说我嫌贵了?这丫头片子我要了!李财主暗自咬牙,这顾之简自从知道自己想把女儿嫁给他以后总是和他作对。 这......那人听了有些犹豫,两边的人都想买,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主。 顾之简笑了笑,也没理会他的为难,直接问那个女孩靠着的少年:这是你meimei?你想把她卖给谁呢? 杜翼思维飞快,最终咬咬牙;.....您,小的想卖给您,这位老爷。他刚刚想了,这个被叫做李财主是绝对不能让meimei跟的,meimei这么小,怎么能被这种禽兽糟蹋呢!至于面前问他的人,虽然他不了解,但是很明显是和李财主关系不好,在和李财主置气。 也许meimei跟了他,才会有一线生机,希望这位老爷看在他给他长面子的份上,对meimei好一点吧。 听他说完,顾之简就笑的更厉害了,李财主你看看,人家哥哥都不愿意把meimei卖给你! 李财主气的山羊胡直翘,往杜翼身上唾了一口,就走了。 这唾沫没有落在杜翼的脸上,而是落在了白色的折扇上,顾之简直接丢掉了挡住李财主唾沫的折扇,在少年愣神之际,有眼光!你们这群人我全部要了! 这下不光杜翼愣住了,连贩卖的人也愣住了,这群人?!这群人可是有三十八个呢!老爷,这三十八个都要吗?那他可是发达了! 见顾之简点头,他赶紧把卖身契拿过来,生怕顾之简反悔。 顾之简把钱付了,就让人把他们送到自己府上,自己在街上逛了一圈,正好看到李鹭元在街上扶着腰走路。 他立马热情的走上去,鹭元!你这是怎么了?来来来,我扶你...... 李鹭元今天与王生打算一起把抄的书卖掉,心里高兴,还遇见了顾之简,没想到他却对他们俩不屑一顾,然后到了书铺,书铺的老板不要这么多书,只收了少一半,他们二人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王生与他分了钱便回去了,李鹭元家中不如王生,一想到家中妻子每天针线活都比他赚得多,他就有些羞愧。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当初之所以卖力读书除了平步青云的壮志,就是想让他的发妻过上好日子。他心疼妻子每天还要赚钱供养他,正好看见有帮人搬货的苦工,就咬咬牙也上去试试。 李鹭元虽是个读书人,但难得没有很多读书人都或多的或少有的自命清高的习气,在他看来,只要是凭正经本事赚钱,都不算丢脸,平生也最瞧不上那些没有真才实学还自命不凡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看顾之简不顺眼。 本来这次对顾之简改观,除了有好友梁宵和的美言,还有就是他发现顾之简似乎也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且也很热情友善。 哪想今早和他打招呼竟然这么粗俗,李鹭元懒得理他,径自扶着腰走,他到底是从来没干过这种活计,干了一天腰酸背痛。 顾之简亲热的扶住他,鹭元你看你累的连话都懒得说了,没关系,我说你听着就行,你这是去干嘛了?他看了眼鹭元身上的灰尘,你这是去搬货去了? 李鹭元还是不理他,他扭过头,估计顾之简要开始说一些什么自降身价、没有尊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之类的话了。 鹭元体力真好!那些货物我都搬不动,鹭元能搬一天,可想而知体力和耐力是多么好! 李鹭元诧异的看了一眼叭叭个不停的顾之简,他怎么不知道顾之简这么能阴阳怪气?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 听不到回应,顾之简也不在意,鹭元不如来我府上,当我的幕僚之宾.! 李鹭元都要被气笑了,这顾之简以为自己是谁啊,还幕僚之宾?估计是什么羞辱人的法子吧,要不就是脑子不好使了。 虽然现在可能每个月的月钱可能还不够多...... 鹭元了然,正常,谁羞辱人还会真的用重金啊! 而且可能鹭元还会有些辛苦...... 李鹭元压根没想答应他,如今听到他说这个也只是在心里嗤笑,正常,羞辱人当然要找一个活多钱少的。 现在我只能给鹭元......顾之简说了一个数。 正常,从这个数就能看出来顾之简有多敷衍......???!!! 这么多钱?!李鹭元猛地转过头来,呜呜呜他突然觉得自己可以这么被钱羞辱了! 不!冷静冷静!可能顾之简会安排一些什么难以完成的事情刁难他...... 麻烦鹭元平日里看看兵书,给我一些建议。我府上书还是很多的,鹭元若是都看一遍定是很辛苦的。 兵书多?这要是别的李鹭元可能还会有些纠结,但是他李鹭元平日里最爱看兵书,只是家中贫寒,学业又重,所以他只会偶尔抄书的时候会看看兵书,但是书店里那些兵书抄录的价钱和需求量比较低,为了生活,他最常抄的书还是启蒙类的这种需求量大的书。 这么高的月钱还让他干自己最感兴趣的事,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看着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的李鹭元,顾之简面带不好意思,然后悄悄在他耳边说,鹭元你别嫌弃,以后还可以发展发展当将军...... 将军?! 李鹭元神情从狂喜冷静下来,他踌躇片刻,说了遇见顾之简后的第一句话:你没事吧? 没错,经过了顾之简一番絮絮叨叨的话,李鹭元自觉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真相就是:顾之简脑子坏掉了! 第94章 被互穿攻X伪重生受(10) 李鹭元的神色还有些恍惚:你、你的意思是你要造反? 他刚被顾之简连拉带拽进了顾府, 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他拉进了屋子,开始听顾之简的计划。 顾之简点了点头。 可是......李鹭元下意识地反驳,吾等为读书人, 理应忠君爱国...... 鹭元此话我不赞同,若君主昏庸, 岂可盲目忠君, 若国将不国,何谈本心爱国!忠君爱国四字, 也理应有过前提, 便是君主圣明。 李鹭元其实也不是完全赞同,如今天下民不聊生, 皇帝却沉迷于求仙问道, 他如何不恨呢?可是他的那股子不满只能冲那什劳子国师去, 希望皇帝能清醒过来,斩了那妖言惑众的国师, 其实他也知道此事主要还在皇帝身上。 但是谁有敢非议当今圣上呢?他们这群文人不也就偶尔写诗来批判几遍配合皇帝一同炼丹的国师吗? 如今顾之简的一席话,李鹭元确实听进了心里, 但是他还是狠不下心, 可若要造反谈何容易啊! 凡事只要试一试才知道容易与否。 李鹭元闭了闭眼, 咬牙问:你...你有几成把握? 若鹭元信我, 我有八成。 李鹭元看着顾之简,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种意识来回拉扯, 一种在让他赶紧拒绝顾之简这荒谬的建议, 明哲保身, 重复现在的生活,另一种在说答应他答应他,他李鹭元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这不正是他日日夜夜苦思不解的答案吗? 李鹭元的意识被这两种思绪来回拉扯,脑子里模模糊糊好似有一团浆糊和一团火,一瞬间清醒的分明,一瞬间又恍若做梦。 顾之简朝他第一杯茶,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抿了抿因为一天cao劳而干燥艰涩的嘴唇,不顾往日的礼数,一饮而尽。 明日给你答复。与话音一同落下的是瓷杯落檀木桌的声音。 李鹭元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顾之简本来说送送他的,但是他拒绝了。 他一个人走在冷风瑟瑟的大街上,月亮被云遮住了,看什么都看不真切,所幸有妻子亲手缝制的棉袄,他并不觉得太冷。穿过喧闹声渐弱的酒馆,走过城南柳园,他终于走到了那所破破烂烂的茅草屋。 李鹭元远远看到一团昏黄的光,像一团在寒夜瑟缩的火,再走进就看见了打着灯笼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