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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崴脚和之前“游.街示.众”的戏,狠狠写了几份通稿去夸江阮。 “……”江阮觉得未免太夸张了,可他签来谢时屿工作室,就得听安排,这也不是特别过分的事,就没有阻止。 这场戏拍完,祝家班彻底倒了,祝九龄还小,撑不起一个戏班,大家都得饿死。 祝春风掏空了戏班家底,分成十几份路费,交给师兄弟们。 其实年纪大一点的,早就走了,留到现在的,都是些无父无母,要么家里更穷的孩子。 “诸位辛苦这几年,愿意姓祝,就永远是祝家班的人,”祝春风行旧礼,拱手鞠了一躬,“往后咱们山高水长,各自珍重。” 都走了。 只有祝九龄没走。 祝九龄执意要跟着他,“小师伯,我不走,我哪怕去街上讨口饭吃,也跟你留在祝家班。” 当初祝春风被打成跛子,所有人都说他搞男人,他妈的疯了,戏班子里没人给他饭吃,他发烧,差点烧死。 是祝九龄偷偷过去,塞给他一个馒头,和一碗水。 祝春风站不起来,就跪着,从门缝里扯出那个被挤扁、脏兮兮的馒头,大口大口掰碎吞下去,然后像狗一样,就着门边,祝九龄在门外帮他斜着碗,让他嘬水。 所以祝九龄不走,他也没赶他。 红.卫.兵没彻底抄了戏班子,倒是他远房亲戚,听说戏班倒了,想过来捞点油水。 祝家班的那些戏服、头冠,可值不少钱。 祝春风拿命保下来最后一箱,有人竟想来抢,他拿了把关公的长刀,坐在戏班门口台阶上,清冷的眼睛一抬,哑着嗓子说:“想进去,先等我死。” 他一身疯病,发起疯来没人敢惹他,最后那一箱子东西,竟然没被抢走。 “卡!” 场记再次打板。 江阮拍完这场戏,胸口像压着块巨石,祝春风无疑是孤独的。 谢时屿一开始很心疼江阮,江阮稍微磕碰,他都舍不得,哪会舍得他这么辛苦拍戏。 可拍摄到现在,他突然想明白了,他不能让江阮像祝春风那样孤独。 他明明知道他想做的是什么,为什么非得阻止他?他不过是想拍好每一场戏,若是作为演员,不能淋漓尽致地表演,才是最大的遗憾。 “哥……”江阮拍戏空隙,见到谢时屿跟张树在盯监视器,就忍不住去找他。 然后两个人偷偷牵着手,躲在片场没人的角落里接.吻。 谢时屿足够克制,江阮却不行。 他贪心,拍戏就想拍到每一个镜头都充斥着故事感,跟谢时屿在一起……就想能一直被他抱在怀里,被谢时屿亲到唇rouguntang。 很快,1976年,文.革结束。 祝春风又去了一个工厂,祝九龄也跟着他去了,做了三年工。 祝春风总觉得这样不行,祝九龄才17岁,难得没倒嗓,不接着唱戏,太可惜。 可现在整个大环境,再想搞戏班子,凭他跟祝九龄,是不可能的事。 他就想替祝九龄再找个出路。 突然想起来,以前戏班有个老先生,经常来听戏,跟他父亲至交好友,文.革开始的那年,他必须离开这个镇子,临走前还跟他父亲说,要是有难处,务必记得老友。 到他父亲去世,那位老先生听说消息,痛哭流涕,写了一封长信来悼念。 写信,在当时也是极危险的,毕竟祝家班已经出事了。 “《春风,春风》,第三十八场,一镜一次,A!” “你跟我去趟市里,”祝春风跟祝九龄说,“我听说那个老先生,现在是市里一所高中的校长,咱们去找找他,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叫你去文工团,或者剧团,什么都行,能进去就是好的。” 祝九龄向来懂事,就跟他走。 临走之前,祝春风将他当年拼命护下来的一箱东西,传家宝,赠给了祝九龄,“我是个没出息的人,你不一样,当年我跟你说过的,唱好那出戏,你就是名角儿。 “这些东西,都交与你,还有一个人在唱,祝家班就不倒。” “小师伯……”祝九龄眼泪汹涌。 祝春风跟祝九龄都是头一次去市里,穷酸,格格不入,而且连那位老先生到底是在哪个学校都不知道。 过了多半年,直到1979年底,才终于找到,原来对方是三十九中的校长。 幸好他还记得祝春风,也没忘当年友情,几经周转,托关系,最后送祝九龄去了市里的文工团,又可以唱戏了。 这场戏过后,终于又到了谢时屿的戏份,卲雪君是这所高中的历史老师。 “《春风,春风》,第四十一场,一镜一次,A!” 此时,卲雪君已经结婚生子,在外人看来,家庭美满团圆,父母面上有光。 他去学校上课,突然迎面撞见祝春风。 明明已经过去整整十年,祝春风瘦了,这么苍白,可那双眼睛漂亮逼人,他一跟他对视,就心悸,想起当年祝春风在那个夜晚,被他辗转亲.吻,在他身下呻.吟,痛苦又欢.愉。 祝春风是来给老校长送东西的,一套他父亲当年穿过的戏服,作为感激。 碰上卲雪君,他也只是瞥了一眼,就无动于衷地路过。 可卲雪君早就怕上他了,他永远忘不了那次游.街,他差点发疯,回家之后痛哭失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