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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丹没吱声。 江柠目光扫到门外站着的沈炼舟,激动地抓着江丹的手,雀跃地说:“你看他还不是急着来看你了。” 见沈炼舟没进来,江柠皱眉,蹬蹬蹬走出门外,质问:“你讨厌我算了,可我堂姐今天出这么大事,你也不在乎吗?” 沈炼舟冰冰凉凉地说:“怪我了?” 江柠一噎,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知道你还气表姐是不是,气表姐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你,跟那个男画家一气之下远走高飞。”江柠不吐不快,“可都过去了。” “怎么说都是因为你。”江柠很是为江丹抱不平,“你以为堂姐为什么要出国当个流浪画家,就因为你曾夸过一个女孩画的好,她才夜以继日绘画,缺失了多少本该属于年轻人的青春时光。” “她为了绘画,寻找灵感,翻山越岭,上天入地,涉过多少危险,你知不知道?” 她越说越激动:“她这几年在国外过得风餐露宿,到处绘画开画展,还不是想你认可她。想你主动跟她破冰。” 最后她盖棺定论道:“堂姐一直在等你,你们都是倨傲的人,当初被阴险小人拆散.” “不要说了。”高级病房内,江丹艰难地撑开眼皮,看向门口,虚弱地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江柠焦急:“堂姐!” 沈炼舟扫了她们一眼,故意忽略江丹渴盼的眼神,抬脚迈入病房。 沈炼舟闻着病房内充斥着茶花味的淡香,看向病床上的江丹,面无表情地问:“好点了吗?” 打着点滴的江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听到他低沉冷冽的声音,江丹举起扎着针的手臂盖在眼帘上,“灯太刺眼了,能关掉吗?” 沈炼舟向前几步,抬手关掉灯,高级病房里只留着窗口洒进来的细微灯光,以及仪器上的红绿指示灯。 “沈炼舟,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江丹望着窗外霓虹灯光下的夜色,雨丝像断了线的银丝不停抖动,像是她此刻缱绻又不安的心思。 “你也曾经救过我,”沈炼舟走向窗口,目光落向床上的人,面无表情。“两清了。” “什么?”江丹难以置信,笑容凄楚,可惜房间太暗了,她无法让他看到。“那晚,也是好黑,我看不清你的脸。但我记得你的气息,沈炼舟。” 她嗓音低柔,像是情人的绵绵絮语,似要勾起他的回忆,但她又不能说太多。 沈炼舟脸有动容,他看向窗外,那些夜晚没有灯,黑漆漆的,连一丝光亮都没有,比今晚还黑暗透了。 第24章 “跟我来。” 那是五年前, 沈家内部斗争最为激烈残酷的时候。 某日,他中了堂弟沈晋安的埋伏,被关在一座黑漆漆的地下室里, 一丝光都没有,只能偶尔听到滴滴答答的流水声。 前几天还会有人给他一些口粮,可后来再也没有人关心过他。他以为他会命丧在那里。那里暗无天日、窒息、冰冷。 他绝望、挣扎、妥协, 平静地等待生命的总结。 纤长浓厚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他眼前忽然出现一丝光亮,照着他的睫毛呈现出金黄色,那一瞬间的回光返照,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阔开的视野里,是奶奶慈祥可亲的笑容,笑纹像是散开的涟漪, 印着岁月的宽容与了然。 那是全天下最温柔、对他最好的奶奶。 那一刻, 他轻轻挽起唇角, 心如止水。 奶奶,他要去见她了。 就在他静静地躺在潮湿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安静地等待死亡光顾时。 地下室里忽然滚进了一个女孩,“咚”一声砸在他面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不小心掉进来的, 还是被谁丢进来的。他看不清她的样子,只听她的声音嘶哑破碎, 跟磨砂的纸一样, 不大好听,但有一种异样的冷静与沧桑。 她给他安慰,给了他巨大的安全感,也给了他生的勇气与力量。 她鼓励他, 给他吃喝,在他意识迷糊间给他讲逗趣的故事。暂时让他屏蔽了那些不好的念头。 生的希望在他心底复燃,最灰暗的时刻,他甚至感觉到有什么血腥味在他嘴里蔓延,朦朦胧胧的,他很快意识到那是什么,两道力量在脑海撕扯,最终渴求生的本能,击溃了他的理智,他贪婪地吸着那些液体。 晕晕乎乎之间,他听她笑得很不在意似的。 “爷爷曾告诉过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的命一直很不值钱,不如让你活。” “乖,好好活下来,漂亮地活。” 地下室太暗了,他一点都看不清她,只断断续续地听到她零碎的话语,拼凑成世界上最动听的歌谣。 最后再看到她的时候,他睁开了眼,残破的光点亮他的视野,朦朦胧胧间,他看到她一节一节爬了上去,打开上面的石板,光亮刷地漏进来,他的眼睛忍不住紧紧闭上。 再次努力睁开眼时,他模模糊糊地看到她肩头的一簇殷红。 仿佛他生命中贡奉的圣杯。 此刻,灯光刷地亮起来,江丹冲他虚弱地笑笑,面色如纸苍白。她抬起的胳膊上,手腕是割裂过留下的几道疤痕,以及肩头一朵殷红的赤丹。 与他脑海里的“圣杯”重叠。 “江丹,这些年长源给你们江家的好处一点都不少。”沈炼舟的眼睛一热,别开眼去,“以后也会继续给下去,只要我还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