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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放下手臂。 “快到了吗?”眼睛酸涩地粘在一起,谢不宁脑袋有点沉。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半小时已经停了。外面天色昏暗,依稀可见前方的建筑和灯光。 司桷羽说:“前面就是村子。” 谢不宁揉揉眼睛,坐直起来。车子已经开到了村口,好好的猛然一刹,只见前方突然冒出个人影。 如果不是速度慢,怕是直接撞上了。 “什么人?” 司机是个挺魁梧的大汉,立即打开车门下去察看。 谢不宁就着车灯,依稀辨认出,这不是刚来的那天,给他送过地瓜干的邻居大妈? 他也下了车,有他一下,司桷羽也跟着下去了。 他们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差点被撞的人,而是旁边歪七扭八贴了满墙的红纸。 白惨惨的车灯光下,鲜红的纸上用浓墨写着大字: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三遍…… 满墙的红纸和黑字,看着怪渗人的。司机一个大汉,谢不宁看到他浑身激灵了一下。 “大婶,你没事吧?”谢不宁转到车头前,关心差点被撞到的人。 何婶也被车子吓一跳,直拍胸脯:“哎哟,没事,没事。我出来的急,没注意看车。” 谢不宁见她手上提着篮子,里面就是一沓和墙上一样的红纸,还有糨糊,不禁问道:“家里小孩怎么了?” 贴墙上的红纸叫做“夜哭郎表”。以前医疗条件不行的农村,碰见小孩夜里啼哭不止,大多认为是撞上邪祟,便书写夜哭郎表贴到桥头、马路边的电线杆子上,因为人多么。 夜哭郎表又叫做“夜啼帖”,以前只贴一张,不过大概后来人们经济条件好了,一次贴个十几、几十张不心疼。大家都认为贴得越多,好的越快…… 所以大婶贴了一墙面,大晚上,视觉效果还挺吓人的。 何婶垮着肩膀叹气:“我家小孙子,今天出去玩一趟,天一见黑就开始哭,没个停。” “我不是没办法,看看老法子管不管用。” 虽然如今医疗条件上来了,但有些农村还流传着夜啼帖。再看村里人对风水也讲究,何婶这样也就不奇怪了。 “婶,你找医生看看不是好的更快么,孩子不舒服最好是去医院吧。” 谢不宁虽是道士,可也不主张事事用念咒解决,玄学和迷信还是有区别的。 何婶却道:“你不知道,村里那棵大樟树下的土地公公一倒,好多小孩夜里都哭个不停,八成就是这事惹的……嗨,你们年轻人都不信这些,算了算了。” 谢不宁跟司桷羽对视一眼。对不起婶儿,我不仅信,我自己还就是专业内人士…… 当然这话不好说,他只好叮嘱何婶明天带小孩去医院做检查。小孩说不清身体哪儿不舒服,问题可大可小,仔细点好。 两人重新上了车,司桷羽说:“来时的路边也有。” 贴了那么多,显然不只一家有这情况。一个是巧合,一群就难免让人多想了,难道真和水口树被砍有关? “明天跟姜导说下,我去看看。”谢不宁到底不放心,若真因为风水出问题,招来邪祟搅扰村里人,他肯定得管。 道教传承至今,祖训就是这样。祖天师入蜀地创立道教那会儿,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听说巴蜀一带有疹气,百姓多生病疫,于是入蜀用符、丹为人治病。 也正是祖师爷心中慈爱,历史上的正一盟威道才会极得人心,被奉为正道。 作为供奉祖师爷的后人,谢不宁骄傲地表示:“我,古道热肠一道士!” 到了租住的房舍,谢不宁把小司带进房间。屋子里开着暖气,舒适得很,一进门他就开始解衣服。 那几个保镖跟着司桷羽寸步不离,一个个站在门口看他脱衣裳。 谢不宁还要点脸的,手卡着:“这,几位大哥晚上想睡哪?我这里恐怕挤不下……” 司桷羽一个眼神,几个便齐刷刷地退出门:“不麻烦不麻烦,我们自己找个地借床铺盖。” 等裴白扬后脚到来,两人已经商量好怎么睡了。 其实谢不宁原先和裴白扬睡一间,因为村里房间不够住么,只能挤一挤。谢不宁想把床让给他们两兄弟睡,不过司桷羽说:“他睡相不好。” 谢不宁只好道:“那我跟你挤一挤,裴老师去姜导房间吧。” 我睡觉老实吗?谢不宁有点心虚了。 “我怎么感觉自己又被打发了……”裴白扬抱着枕头去找姜山。 不对啊,他哥不是来探他的班么?为什么被赶出来的人反而是他啊? 姜山还琢磨着司先生是哪个司,忽然脑子七窍一通,拿出手机刷微博……果然,封面上的两人,一个谢不宁,另一个就是那位“司先生”。 联想到那晚传言司家大公子前去看秀,京城有名有姓的司家,也就那么一个,还跟裴白扬有关系,他瞬间打通关窍。 裴白扬这小子瞒的挺严实,他竟然是司家的人啊。 意识到隔壁屋子里是多么大一根金大腿,姜山对谢不宁着实佩服了,能和这位搭上线,绝对前途无量。 裴白扬抱着枕头进来,一跨进门就抱怨:“我哥居然嫌弃我睡觉不老实,要跟谢老师睡不跟我睡,你说过分不过分?” --